“说来也是奇怪了，既然夫人回京这么久了，怎么还不把古惠风和冯厚招进去呢……古惠风倒还好说，已经谋职了，可是冯厚本来就是在畅春园当值的啊？

戴铎这次倒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是真的有些想不通。

“莫非……”

他一脸狐疑的看着胤禛，有些难以启齿。

“莫非他们是来看着我的？”胤禛忍不住仰天长笑，心头的憋闷似乎也随着着一长串的笑意散尽了。

“你啊，这揣度人心的功夫用的深了，看谁都是再跟你动心眼。”

戴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抱拳躬身承认错误。

“是奴才小人了，可是实在想不通……”

胤禛摆摆手，自己坐在了石凳上，这温度透心微亮，比闭气的书房要好很多，他抬头看了一眼朗月当空，遍地像铺了一层银纸似的，整个世界清明了起来。

“就凭借她的恩宠，但凡动一点儿心思在皇阿玛身上，早就位及中宫了……”

戴铎眉头紧拧，他是知道这个夫人这些年和皇上的纠葛，可是中宫之位不是谁都可以染指的，这是国本，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在朝中毫无根基，就算皇上再有心抬举，也不可能。

“那你觉得她现在地位何如啊？”

胤禛挑着眉眼，看着身边这位能谋善断的谋士……似有调笑的意味。他是活了这么多年才明白啊，有的人筹谋一生未必能成，而有的人就像被神仙点了一点额头，万事皆在手中。所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话一点不假。

“超然……”

胤禛击掌表示附和。

“好一个超然，正是如此！她不是中宫，却比中宫更甚，试问哪一个中宫娘娘可以一天十二个时辰离皇阿玛这么近啊？”

“所以，四爷的意思是？”戴铎眼中泛着狂喜，却不露，还是询问胤禛关于后续的处理。

胤禛微睨着眼睛点头。

“什么都不要做，也不要说，知道老十四不会动就行了，眼下只要不乱……只要不乱就好。”

戴铎知道他的意思了，只要不乱，最终的赢家就一定是他们。

“那皇贵妃那边，您要还不要？”

“不用。”胤禛的言语倏然变的冷了起来，一提到母亲还不如提到程尔林。

戴铎心想，如今德贵妃已经是皇贵妃了，虽然她不是很喜欢四爷，可四爷毕竟是她亲生骨肉。就当以后和八爷起了正面冲突，总不至于胳膊肘拐到八爷那边去吧？不太可能吧！

胤禛见他被噎回去，也有些说不过去，缓和了一下语气，说：“我额娘心里还是向着老十四的，她是一心撺掇皇阿玛把胤禵弄回京的，皇阿玛没答应罢了，我这时候还去见她，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揽事么？”

“是……奴才莽撞了。”

“你啊，回京了就不要出去了，还是任个实差去，也要有个由头……”

戴铎垂手而立等着胤禛给他安排差事，这些年他多以幕僚的身份在京中游走，偶尔在翰林院里呆过，正经的实差到是很少。

“总是要学要看的，以后你总不能一辈子在府上吧，我是知道你用心做事的，可是京中眼多口杂的，挑事的人说不定还觉得你帮闲的呢……”

“帮闲？”戴铎对这个称呼砸的头疼。要说在别的府上可能有，帮三爷找好书奇书的，帮八爷找好画古玩的，帮十爷找唱曲儿的……可是帮四爷的闲……帮他给人脸色看么。

他承受不起啊。

“笑什么？”

胤禛瞥了过来，瞪了他一眼，把袖口中早已经准备好的公文拍在石桌子上，蝇头小楷写的就是户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