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日子过了挺久，家里的人都已经知道俩人不上学去乡下住着，虽然面子上挂不住，但到底没时间来请他们宝贝女儿回去。

倒是这个施诗来的频率高多了。

比如这天，施诗又来帮祖母做家务，一个人忙前忙后，颇有一些女主人的风范。

“这个女孩其实挺好的我发现，挺勤快的。”

“而且她本人并没有做错什么，都是上一辈人的恩怨了，也说不清谁对谁错。”

系统看着忙碌的施诗，也叹了一口气：“也是，你能说人家不好吗，她来了你可真的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叶兮兮：“……”别拆穿她嘛。

明明一直相处地还算融洽，叶兮兮捧着馋死系统的薯片刚坐院子里晒完太阳准备慢悠悠晃上楼。

乡镇小洋楼装修地宽敞明亮，还有漂漂亮亮藤篮风格的楼梯，白色中透着点柔和的淡黄，映着阳光极为好看。

她打了个哈欠。

然后眼前的乳色阶梯上乍然出现一丝血色。

她还来不及思索，便听到一声几乎要刺破耳膜的尖叫声，夹杂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匪夷所思与……不可置信。

接着楼梯上骨碌碌滚下一人，确切说，是一个女生。

刚刚她还在夸勤快的那个人——施诗。

现在正以正面倒在冰凉地上的姿势艰难动作。

滚下楼后她出于本能撑起上身吐了两口血沫，然后又跟被抽了筋似的重重脸朝下磕在地上。

叶兮兮本能后退，眼皮被突如其来的惊吓弄得一跳，她头皮发麻缓缓抬头望向楼梯口。

楼梯口的光泄下，他浑身却一点光都没沾上，恰好在楼道的阴影之下。

光与暗的对比格外刺目，刺眼地让人想要依从本能尽快离开这个危险的人。

但叶兮兮甚至一眼都没看趴在地上的施诗，而是屏住呼吸故作轻松绕开她缓缓上楼。

苏迟遇面容精致，面色如常，完全没有推人之后的急切与慌乱。

“……是你？”叶兮兮语气平稳，就像是在问今天晚上吃什么。

“是。”

苏迟遇直接承认。

叶兮兮没问为什么，只是站在台阶下握住他的手。

光是斜的，台阶下的她沐着光，面容都在发亮，手牵着的另一边却是至暗。

叶兮兮后退一阶，依然牵着他手，然后似是宠溺的呼唤：

“你能不能向我走近一步？”

苏迟遇看着她拉住他的手，沉默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然后认真看向叶兮兮。

但又好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叶兮兮的身后还有一个姑娘，伏趴在地上，生死未知。

虽只是二楼，但长度够长，也够尖锐，还是头先着地的滚落。

但此刻却时间都好像慢了下来，无人在意。

良久，叶兮兮手都开始发抖的时候，苏迟遇才用那冷感的声音承认另一件事：

“我已经杀过一次人了。”

叶兮兮一惊，他是在告诉她，他不怕再杀一次是吗？

“我知道……”叶兮兮并没有露出害怕或者惊慌的表情，只是温柔地开口，“但，我相信你一定有你自己的苦衷。”

“我没有非杀不可的理由。”苏迟遇却直接如此说道。

这话开口之后，就像恶魔展露他最残忍的一面，邪恶之人露出了獠牙。

叶兮兮才真真切切感受到，眼前这人，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心理疾病患者，而是天生情感认知迟钝的人格障碍病人，简单来说，就是，明明是人，但缺少人性。

“不，一定是有理由的。”

叶兮兮见他逐渐变得沉下去，也不愿意走下台阶，走到有太阳照射的暖和的地方，她索性还是向前一步，仰头看他，眼睛明亮，语气肯定：

“我一直相信你不是一个会无缘无故伤害他人的人。

你肯定也是出于某种原因，无论是什么理由，那一定让你经历了一些你不愿提及的时刻，那时你一定非常渴望帮助，但是在现实之下，你只能自保，或者，受到自我意识的指使，做出一些别人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

叶兮兮捏捏他的掌心：“但你要知道，你既然愿意道出积压的事，没有直接沉陷于那成瘾的快感之中，你就是给自己留了一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