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深珏抱着丹雪,一瘸一拐,紧随其后。
路过老者时,他强忍疼痛,咬牙切齿地留下一句话,“师伯要是不出手相救,温姑娘和丹雪姑娘固然留下了一条命,那满身的疤痕、虚弱的身体,也终究是不能挽回了。到时候传出去,江湖中人得怎么评论?‘隐山老人和他不中用的弟子们救人也救晚了,医人也没医好,真是徒有虚名’?”
如果有江湖中人在,听到“隐山”二字,此刻便要惊呼。
世传江湖上两位顶尖高手,其中一位便是隐山老人唐稷,因他年纪已经比较大了,又常常云游四方,很少过问江湖事,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模样。
有人传他已经过世,有人传他成了仙,总之讲什么的都有。
可不管他到底还在不在这个人世,每年总是有多少人会四处寻找,耗费心血,耗尽家财,只是想要得他指点几句。
面对这样的人物,李深珏停都不停,一瘸一拐地走远了。
徒留唐稷在后面跳脚。
“你们还记不记得我的身份地位啊,小深珏,你也跟着学坏了!”
“尊老爱幼,尊老爱幼懂不懂?我说了不想去!”
“就知道用激将法,我羊骨都没唆完,帮着你们打架,你们却这般对我……”
“将军府不远吧?我可是老人家,不太能走远路……”
一路的念叨不绝于耳,季忘归和李深珏早已习惯,当初跟着学武时,就已经学会了如果在无穷无尽的唠叨中保持本心,不动如山。
说来也怪,刚刚在打斗时,那一条街像是被吞噬到了另一个世界,没有巡城的官兵,也没有其他人,就连灯火都黯淡了几分,而走出这条街后,人气儿扑面而来,隐隐还能听到街头孩子们的笑声,跟着便有一队金甲卫巡了过来。
“是谁?怎么这么大的血腥气?”来者亮出兵器,喝问。
季忘归闷头往前走,冷冷地吐出七个字,“越国公府,季忘归。”
“啊,原来是,原来是小公爷。”巡城人手里的灯笼往上提了提,发出惊呼,“小公爷这……这是怎么了?!”
季忘归已经与他们错身而过,言简意赅,“滚。”
他要救人,脚下不能停。
金甲卫赶紧让开,李深珏跟在后面,道:“你们去前面那条街上,把现场保护住,或许明日事发,你们还能将功赎罪,不然单是‘玩忽职守,让京城百姓陷入危难’这一条罪名,就够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金甲卫们惊恐地互相对视一眼,忽然意识到出事了,出大事了。
小公爷在京城里吃这样的亏,圣上会如何震怒?他们的饭碗……想饭碗都来不及了,还是先考虑考虑人头能不能保住吧!
一行人飞快地往事发地走,完全忽略了一旁有个身着皱巴巴青衣,白花花的胡子上沾了不少油污的老头口中念叨着大逆不道的话,晃悠悠地走过。
“大锦要完喽……天下要乱喽……”
将军府和平日一样,安宁且祥和,温若棠在外面做生意,碰到食客多,回来难免晚一些,大家都已经习惯,温夫人有时候还会吩咐下去给她留一口热汤,可小厮惊恐的呼喊声瞬间就席卷了整个将军府。
“三姑娘……三姑娘受伤昏厥了!”
将军府里的灯一盏一盏迅速被点亮,府中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乌压压地往归耘堂涌。
温景焕本来在书房里,都来不及好好穿衣,随便披了件披风,就旋了进去。
温若棠的情形让他胆战心惊,好在见惯生死,尚且能沉稳地吩咐下去。
“多端几盆热水过来,这么点如何够用?还有,拿干净的布过来……对,金疮药,拿最好的金疮药!”
“把丹雪就放在一旁的软塌上,都这个时候了,还管那些做什么?”
“请郎中,快点请郎中!跑快点!”
……
温景焕自己都没有察觉口吻中已经带了几分痛苦和颤抖,因女儿也大了,又是伤在身上,他不好在床榻边上盯着,只能在屋内来回走动缓解,而温夫人竟不掉眼泪,目光直直的,手上麻利地做着事。
她用布沾了热水,一点一点帮温若棠清理伤口,之后敷上金疮药,用干净的白布把伤口缚住,还不忘吩咐小丫鬟也这么处理丹雪身上的伤。
季忘归在一旁,沉声道:“师父,唐老先生医术高明,可以请他救治。”
温景焕早就看到了跟在他们身后进来的青衣老人,之前太着急也没空询问,闻言忙道:“忘归所言定然没错,还请唐老先生救治小女。”
唐稷打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挽了挽袖子,随性地坐在床边,直接把脉。
温夫人默不作声地起身给他让位,回过头看了几眼,对季忘归李深珏招了招手,沉声道:“来,让我看看你们的伤。”
季忘归摇头,“师娘,我们无事,先看阿棠……”
话还没说完,温夫人少见地疾言厉色起来,“让你们过来就即刻过来,师娘的话都不听了么?!”
季忘归不敢再驳,带着李深珏,向温夫人身边艰难地挪去。
他们的伤也很重,如果不是靠着一口气支撑,恐怕连将军府的大门都看不到。
此刻,季忘归目光有些飘忽不定,不敢与对方关切的目光对上。
温夫人直接把他按在一旁的软塌上坐下,又指了指旁边置了坐垫的椅子,“深珏,你也坐。”
李深珏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季忘归,季忘归颔首,他才坐了下去。
“师娘……”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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