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者众,看起来约莫有十数人。
祝嘉鱼抿了抿唇。
这甚至不能说是一场恶战,敌众她寡不说,还带了个拖油瓶,并且这些人很明显是冲着拖油瓶来的。
这件事说起来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大可以全身而退,可她转头看了看卫清楼,叹了口气:她做不出来这种事。
这一瞬间,她想到容衡。
如果容衡在这里,一定会搬出一个冠冕堂皇,令人无法拒绝的理由,然后扔下受伤的同伴,带着她逃亡。
他一贯是那样的人,菩萨手段,蛇蝎心肠。他要对付谁,也从来不会脏了自己的手。他就是有那么了不得的本事,想让谁死,谁就得乖乖拿起刀子往自己心口插。
但她做不到。
每一次有人为他们牺牲,事后她都要做很长时间的噩梦,梦里是流血漂杵,无数亡魂号哭,白幡飘摇。
她经过战乱,受过刺杀,但仍然没有办法冷下心肠,无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因为她而尸首异处。
从前她是攀附着容衡生长的菟丝花,没有,也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和主张。可现在,她只有一个人,一把匕首,生或死,就在她一念之间。
她缓慢抬眼,不躲不避地看向面前训练有素的杀手。
卫清楼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细的身影,眼底漫出星星点点的笑意。
“公子,属下等救驾来迟,还望公子恕罪!”为首的黑衣人由后面走上前来,在卫清楼面前单膝跪地,垂首顿声道。
他仿佛没有看到祝嘉鱼。又或许看到了,但已然猜出她与自家公子关系不寻常,故而并没有拔剑相向。
祝嘉鱼转过头,不期然对上卫清楼的笑眼,冷着脸收回了匕首:“既然救你的人来了,我就先走了。”
卫清楼眼底笑意顿失:“好歹是过命的交情,你就这么走了?没有一句多的话和我说?”
祝嘉鱼毫不犹豫地转身往外走,并不因为他的话有所停留,但还是留了句话:“好好活着,别浪费我的恩情。”
卫清楼意欲起身,却因为扯动背后的伤口而痛呼出声,这才被侍卫发觉他负伤。侍卫连忙按住他的肩膀:“杜先生随后就来,公子切莫妄动,万一伤势加重,属下担待不起。”
卫清楼挥开他的手,然而下一瞬,侍卫已经在他面前匍匐下去,将长剑横于身前,用意很明显:若卫清楼执意动作,先杀了他。
这就是镇国公府的侍卫,只忠于镇国公府,而非府上的某一个人。
卫清楼红着眼看他,面色冷厉,片刻后,终于没有动作,低下头解开了身上的莲花佩:“给她送过去。”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侍卫恭敬地接过莲花佩,朝祝嘉鱼离开的方向追上去。再回来时,身后跟了一位中年文士打扮的男子,这便是镇国公府的府医,杜仲。
这次侍卫们前来迎卫清楼回京,国公夫人担心儿子在外受伤生病,特地请他一道随行。
杜仲上前为卫清楼检查了伤口之后,老神在在道:“没有大碍,这毒不深,再加上之前有人为公子处理过伤口,接下来老夫为公子开几贴药,服上半月,自然能将余毒清净。”
“公子?”杜仲说完,见卫清楼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微微加重了语气唤道。
卫清楼这才回过神来,道:“我知道了,有劳先生费心。”
“那我们需尽快启程,老夫好去附近的集市上配药。”杜仲将他扶起来,道。
卫清楼微微颔首,低声道好。
被侍卫扶上马车前,他手里怀抱着被祝嘉鱼遗忘在地上的松绿披风,最后看了一眼她骑马离开的方向,这才坐进了马车里。
祝嘉鱼骑马与绿筝等人会合后,一行人便继续往南去最近的客栈休整,并没有在客栈耽搁太长时间,带了些卤肉饼子与茶水便继续赶路,终于在日头将落时到了入了鹤陵城,到了邱府。
鹤陵城因城外鹤陵江得名,城中多水港石桥,处处种垂柳绿杨,长紫藤玉兰。
又因此地出过几位状元,官民都对文人书生推崇备至,有别于绥平的商贾之气,鹤陵倒是一派诗书风情,文雅得很。
长生驾着马车从疏阔的长平街拐进明心巷,停在邱府外,便从车驾上跳了下去,隔着锦帘对马车上的祝嘉鱼道:“表小姐,邱府到了。”
祝嘉鱼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但见偏门开着,门口有一位面盘白净的嬷嬷侍立,显然是来接引她的。
绿筝看了一眼,气呼呼道:“巴巴地请您到鹤陵来,却又只开偏门迎接,这是什么道理?咱们祝家与邱家,不是姻亲么?怎么反倒显得我们像是上门打秋风的破落户?”
祝嘉鱼捏了捏她的手:“好了,这话休要再提。不就是走个偏门,也值当你如此生气?进门之后,我在绥平的事,一应不许对外人讲,记住了吗?”
绿筝欲言又止,但在自家小姐的注视下,还是点了点头,道:“记住了。”
主仆两人这才下了马车,行至偏门,那嬷嬷便屈身行礼,看向祝嘉鱼道:“想必这位就是表小姐了吧,大夫人与二夫人与几位公子小姐已经等候多时了,表小姐这边请。”
祝嘉鱼淡淡颔首,秀丽的面庞含笑,眼底却隐隐带了忧愁与惶恐,然而在见着邱府内里精致贵气的园林山水后,她眼底的情绪又转为歆羡与向往。
这一切都被带路的嬷嬷看在眼里,她面上没有表现,心下却已经对这位表小姐有些不以为意起来。
一行人一路自前院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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