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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陈夫人更直观地赏鉴自己准备的衣裙,祝嘉鱼让丫鬟们将衣裙平铺展开。

陈夫人上前,伸手想要触摸裙上的花纹,最终却是收了手,只一遍遍地用目光描摹着面前的衣裙。

该怎么形容这一套衣裙呢?

沉冷的墨绿色如同月下松,是流霜飞泻下蓊郁的浓青;微暗的金色绣线如同秋后菊,是白雾茫茫里深重的明黄。松枝纹蔓延其上,纹理细致,葳蕤生光,因是女子衣裙,在不失苍劲的同时,也夹杂了几分婉约,仿佛春风词笔,妙写文章。

陈夫人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相反,正因为她见过太多世面,才明白唯有精妙绝伦这四个字,可堪形容祝嘉鱼命人奉上的这一套衣裙。

她转过头,平复了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十分惊喜地向祝嘉鱼问道:“不知是哪位大家的手笔?”

绿筝抢答道:“自是我家小姐。”

陈夫人循声望去,又转头看向祝嘉鱼求证,她微微笑道:“大家不敢当。”

算是默认。

陈夫人讶异,霎时又释然一笑:“明日之后,祝家绣坊,便要在绥平城中扬名了,祝小姐可做好了这个准备?”

不再是带了虚情的姐妹称呼,她称面前的女子祝小姐,已经足够表明她的爱重之心。

有她这番话,祝嘉鱼明白,这桩事算是成了,她舒展眉目,笑道:“但不敢临渊羡鱼耳。”

她是很清丽的长相,又因为眉眼微挑,便带了艳色,如同池边红药,水中芙蕖,是这绥平城中一等一的好颜色。

而今唇边噙笑,更添两分秾艳之色,仿佛春山拂晓之际,烟树云海之中第一场簌簌花雪,轻易便能夺人心魄,醉倒乾坤。

对面的高楼上,是绥平城里最清雅的书斋,只卖孤品字画,店家漫天要价,平日里少有人去。

今日却是头一遭地开了门迎客,然而这贵客身边侍卫环立,寻常人莫说面容,便是衣袂也难得窥见。

书斋大门开了又闭,眼尖的人却发现书斋二楼一向紧锁的轩窗半开一扇,隐约露出少年郎君线条精致的下颔。

这少年郎君却不是旁人,正是前些日子在檀济寺里遭人刺杀险些丧命的卫清楼。

此刻,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折扇,在空中轻轻一点,吩咐道:“去查查她们在聊什么。”

脑海中闪过祝嘉鱼巧笑倩兮的那张脸,他轻嗤一声:“谄媚小人。”

侍卫得了令,很快转身下楼,不多时便得了消息回来,将细情一一禀报与自家公子。

他说完,黄杨木楼梯上便响起沉重的脚步声,来人鬓发花白,潦草披散,身上布衫落拓,双眼浑浊,已经是年逾花甲的年纪,难得的是他看起来似乎十分的精神矍铄。

卫清楼挥了挥手,示意侍卫退后,同时原本懒散的身形也微微挺直,能看出来他对来人的重视,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起身,只定定看着老者,近乎叹息一般,唤道:“越先生。”

这就是他来绥平城的目的。

天下已经平定三十年,越关山这个名字,好像也随着三十年前的硝烟与战火,渐渐掩埋于岁月的风沙之下,如同平静的水面之下掩盖的礁石,年深日久,逐渐消磨了。

越关山脚步微顿,随即摆摆手:“是卫家来的小家伙吧?你倒是和你母亲长得很像……越先生……很久没有听见谁这么叫我了。”

卫清楼散漫抬眼:“三十年前,越先生解甲归田,只身来到绥平城,”想到某个惹人厌的女人,他声音更冷,“这里交通堵塞,乡野之民未曾开化,不知道名满天下的越大将军,也是情理之中。若是在玉京……玉京何人不识君啊!”

越关山“哦”了一声,从最后一个台阶迈上来,站在楼梯口:“卫二公子也是来劝我回玉京的?”

卫清楼挑眼:“也?这么说,除了我之外,还有人来请老先生?莫不是越王,亦或者齐王那两个丧家之犬吧?”

他斟了杯茶,啜饮一口,意味深长道:“都快被赶回封地了还不消停,只怕将来越齐两地,容不下他们这等大佛啊。”

越关山看他一眼,心下叹了口气:若是换了旁人,谁又敢这样置喙大邺亲王?也就只有这个无法无天到敢在禁宫纵马,御前佩剑的煞神敢了!

偏他生得这般混不吝的性子,却深得天家恩宠,甚至比之几位皇子更有甚矣!

正在他这般想着,卫清楼又饮了一杯茶,道:“越先生自上楼,已经站了一盏茶的功夫,既然您迟迟不肯落座,卫某也不好强求,您请回吧,待明日,我再遣人来请先生。”

越关山:……

是他说了不入坐吗?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卫清楼这个狗崽子从头到尾没有请他入坐吧?

但他越关山一代名将,上马能击狂胡,下马可草军书,也不至于要在卫家狗崽子面前讨坐。是以他振袖转身,冷哼一声,而后离去。

一旁的侍卫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不知自家公子如此失礼。

他们已经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

越关山离去之后,卫清楼又转头去看对面的茶楼,却没成想楼空人去,只剩楼外春山,与花间晚照。

他弹了弹茶杯上的水珠,看着水珠从杯口缓缓沿着青釉划花莲花纹的纹理流到桌上,终于失去耐心:

“镇国公的公子,到这绥平城来,怎么也算个人物吧,怎么县令还不带人来拜见?”

一旁的侍卫会意,旋即转身下楼。

……

祝嘉鱼从浮云茶楼回到府中后,也没把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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