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楼回去之后,总忍不住想起她。
想起她沉静明亮的双眼,想起她铿锵有力的一番话。
越想他越觉得祝嘉鱼说得对。
于是谢绝了狐朋狗友的邀约,闭门读书观史,做文章写策论。
这一闭就是三个月。三个月,卫清楼觉得自己身上都要长草了,正巧宣国公府的三公子邀他去城外跑马,他没犹豫太久,一口答应下来。
但到了那天,他牵马出门,正巧看到也在街上的祝嘉鱼。
祝嘉鱼向他投来轻蔑的目光,似乎在说,“我就知道你没有长性”。
卫清楼牵着马到城门,心里越来越憋闷,然后将马交给了身边的侍卫,自己则在城里转了一圈,回了府里,继续读书。
后来到了中午,城外传来消息,他的那匹马在林子里发狂,然后死了。
如果卫清楼当时也在那匹马上,必死无疑。
过了半个月,这件事终于被查清楚,是常太傅手底下的人给马喂了药。
但是那人手脚太隐蔽,没有充足的证据指向常太傅,所以他们也不能拿常悲秋怎么样。
卫清楼在院子里枯坐一宿,第二天进宫,向皇帝舅舅讨了个大理寺少卿当。
当上大理寺少卿后,他屡破奇案,风评和形象在玉京城里也水涨船高。
开始有人上镇国公府提亲了。
其实以往也有,不过那些人大多考虑的是镇国公府的权势,不像现在,看中是卫清楼这个人。
国公夫人为此很是高兴,问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卫清楼翻看着贵女们的画像,脑海中模模糊糊地浮现出一个人影。
他放下画册,骑马出了镇国公府,在姜府外头停下。
这一停,就是一下午。
直到快傍晚,祝嘉鱼才从姜府出来。
卫清楼清俊的脸皱成一团,像只淋了雨的大狗,眼神委屈地看向步履款款的女子:“你怎么才出来?”
“卫公子有事?”
“我听你的话,如今入朝做官,手掌权势,你怎么不听我的话,和容衡和离?”
祝嘉鱼:?
她往后退了一步。
她确实已经不爱容衡,但是,一想到父亲当初在的时候,很喜欢容衡,她便总也狠不下心与容衡提和离的事。
但她不明白,这和卫清楼有什么关系。
她想,大概、也许、可能玉京人说话做事的风格就是这样,五迷三道,不着四六。
卫清楼眉头皱得更紧:“你难道忘了我们在云府的约定?”
“那不算约定吧?”祝嘉鱼惊诧。
“怎么不算?”卫清楼冷冷道,“肯定是你忘了怎么答应我的。”
他态度太坚决,纵然祝嘉鱼认为自己记性十分好,不可能忘记这么重要的事,但在他的质问下,还是不免有些怀疑自己。
她也皱起眉头:“兴许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卫公子,如今我是有夫之妇,我们……”
卫清楼颔首:“我知道了。”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又策马离去。
国公夫人不知道他这么风风火火地出门去做什么,但桌子上的画册还没收起来,她于是又招呼儿子过来继续选看。
卫清楼接过她递过来的画册又放在一边,温声道:“娘,我有心仪的姑娘了。”
“这么快就有啦?”国公夫人挑眉,怀疑他是刚刚出门在街上选了个姑娘一见钟情,“是哪家的姑娘?我们也好挑个好日子请媒人上门。”
卫清楼语气沉重:“这个先不急,她还有丈夫。”
不过很快就没有了。
他转身出了厅堂,只剩下国公夫人捂着心口倒在椅子上,震声道:“混账!走了就别回来!”
这天过后,没几个月,卫清楼就搜罗了一堆容衡的罪证,呈交给皇上。
皇上龙颜大怒,判罪于容衡,并下令秋后处决。
但念及容衡到底有功,于是没有抄家,也没有问罪于他的夫人。
祝嘉鱼一夜之间成了寡妇。
对这个结果,她欣然接受,但从此很少出门。
她不想惹人非议。
一年孝期过去后,还是姜御史的夫人劝她,你既然年轻,还是该出去走走。总不能一辈子就这样老死在这宅院里吧?
于是祝嘉鱼才开始偶尔参加一些宴会。
仍然有人奚落她,议论她,祝嘉鱼也只是莞尔一笑,不与她们计较。
她觉得那些都没有意义。
偶尔也生气,生气的时候她就一杯酒迎头给人泼过去,然后气定神闲地坐下。有人说她太过分,她便反问道:“这算什么过分,我不是来交朋友选夫婿的,什么事做不得?”
众人设宴请她,原本只是想看她笑话。谁能想到,闭门一年,她不如众人所想那般凄苦哀怨,反而仍旧和从前一样明艳动人,真是叫人恨得牙痒痒。
渐渐地,在街上偶遇祝嘉鱼的年轻男子也多了起来,这其中有年轻的书生,也有军营里的武将,甚至还有几个勋贵子弟。
已经升任吏部尚书的卫清楼,将他们全部收拾了一通。
然后开始每天一有空就往容府跑。
每次也不空手,今天带桂花糕明天带海棠酥,这次带房产下次带地契。
容府上下都被他收买了。
但是有一天,直到傍晚,他都没有再出现。
祝嘉鱼在前院里修剪花枝,等到暮色苍茫的时候,终于失望地唤来绿筝,让她将地上的枝叶打扫了,关门落锁。
“夫人是不是太绝情了,我一整天都没来,你难道就不担心一下,我是不是出事了或者生病了吗?怎么才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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