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靖航抱着惜惜站在门框边,他侧过身的时候,小霜已经把相框藏严实了。
他扬扬眉,好奇却也并不开腔。
他随意打量了一圈室内陈设,家具破旧,墙皮都掉了点灰,隐约可以看见楼顶往下渗水的痕迹,只是床单被褥都叠放整齐,桌椅哪怕破旧却也一尘不染,她还像从前一样好好生活,好好操持着整个家。
周靖航没法去想这其中有多难。
成小霜略过他身旁的时候也不愿意看他,其实她并不记恨他,三年前的事情是她自己的选择,“喜欢”是件很奇妙的事,强求不来,他不爱她便放弃了,这无可厚非。
他有他的追求和未来,她陪他走了小半程,已经是她人生中不可多得的美好回忆,其实她该感谢他,给了她短暂的小幸福,又给了她一个女儿,她应该知足。
然而再善良的人也不可能一辈子豁达,他给她带来的失望和痛苦并不比快乐少。
她自己都数不清多少个夜里,她孤独无助辗转反侧的时候,连眼泪都不敢掉,因为没人会心疼,她还要坚强起来照顾女儿。
后来她想了很多,周靖航之于她而言就是个遥不可及的幻想,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如果没经过他同意,她甚至连周氏集团大门都没法进,她想见她的男朋友,而前台会问她有没有预约。
后来她索性学聪明点,为了避免尴尬,每回都提前向文旭“预约”了见男朋友的时间,可大多数情况下得到的回复是“周少最近比较忙”“周少在开会,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别闹”,她觉得自己这所谓的女朋友当得还不如他身边随时能见面的小助理强。
那时候的她渐渐明白,两人之间某道隐形的鸿沟怕是一辈子都没法逾越,她很努力很努力想要靠近他,可很多事情不是她努力就能有结果,他不配合,她哪怕拼尽力也是徒劳。
这样的男人爱你的时候甜如蜜,不爱的时候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会再有,成小霜简直怕极了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这样的感情给不了她想要的安感,于是她索性离开。
两人还在一起的时候,他尚且那样冷淡地对她,如今已经分开三年,像他这样的男人,身边要什么女人没有,很多曾经或许还存在的丁点感情应该都已经消耗殆尽,如今他若是回过头想要踩死她,简直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万分,她没有任何还击的能力,于是比起从前还在一起时的委屈和无助,此刻更多了几分畏惧。
他要是有心把惜惜带走,她怕是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女儿一面。
小成惜仍旧被爸爸抱在手里,那天她从乾市离开的时候还偷偷摸摸掉眼泪了,并不是舍不得乾市的漂亮裙子和好吃的蛋糕零食,而是害怕和周靖航分开之后,她就再也不能和别人骄傲地提起“我爸爸”这三个字了。
院子前种里零星几排绿叶菜,小村的人自给自足惯了,成小霜在这住了三年,很多事情也渐渐上手。
她按照往常一样走到菜地边上蹲下,周靖航嘴角动了动,几步跟到她身边:“我帮你。”
“谢谢周少,但是不用了。”她没抬头也没再和他说话,手上动作利落,揪着几颗青菜往外拔。
“我帮你。”周靖航语气坚定,似乎不容拒绝。
他刚刚听见她话语间明显的疏离,整个人心情烦闷了不少,他不知道该如何和她开口解释,也不知道如何求她原谅,要是她破口大骂他一场都比这不痛不痒的道谢来得好受一些,至少她还愿意冲他发脾气,没把他当外人。
然而回想起来,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也鲜少任性,几乎没冲他撒娇发过脾气,似乎潜意识里就觉得这样做也得不到回应,因而渐渐养成了懂事的习惯。
只是这种习惯对于恋人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习惯。
周靖航抿了抿唇,他目光停留在成小霜那双被泥土纠缠的手上,心里没来由的疼。
他把惜惜放到地上,揽起袖子蹲下身要同她一块拨弄蔬菜,成小霜没吭声,气氛有些僵,周靖航喉结动了动,哑着嗓开口:“三年前你向我求婚的那个晚上——”
“等等。”一直没吭声的小霜突然开腔打断了他,她瞧了眼正开心地蹲在边上看爸爸的惜惜,有些事情不该当着她的面说,她的女儿她了解,哪怕只有三岁,可是很懂事,“惜惜,去找隔壁姐姐玩好不好,一会儿吃饭了妈妈再叫你。”
小家伙瘪了瘪嘴,又瞧了眼周靖航,而后小心翼翼地问他:“那我回来的时候爸爸还在吗?”
成小霜顿了顿,一时间答不出来。
倒是周靖航立马接过话来,温柔地冲女儿笑了笑说:“在,爸爸在,爸爸不走。”
小成惜欢快地往院子外蹦了,期间一路上遇到好多街坊领居,小村人不多,几乎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往日里向来内敛害羞的小奶娃娃有了爸爸之后似乎底气都足了不少,遇见人就炫耀:“我爸爸在家里,我爸爸回来啦!”
成小霜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并不是吃醋于女儿对周靖航的喜爱,而是难过在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她对女儿仍旧有弥补不了的亏欠。
见女儿走远了,小霜才又开口:“三年前的事别再提了,是我不懂事瞎胡闹,你有你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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