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拙把炉子上的姜茶拎起来,“喝一杯吧,怪冷的。”
高滔滔顺势坐下,接了杯子。近距离的去看,其实沈拙的眼睛长的很好看,鼻子、唇形都好,只是养的太糙了一些。
她接过来,垂下眼睑,“我是来跟你辞别的。”
沈拙愣了一下,坐回主位,“为何?”
“我以为你们都知道呢。”
“想做太子妃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沈拙就说,“天下女子想做太子妃的人多了,你是唯一一个敢的。其实,我最羡慕也最敬佩你这一点。你想了,便敢干,不管成败,顾虑极少……”
“不用安慰我,我知道……看我笑话的人极多。”
“你在乎吗?你真的在乎吗?笑话我们的人从来不会少!面上恭敬背后嘀咕……打从我们踏出这一步开始,就该知道,这种非议会一直伴随着我们。可我又觉得很了不起,因为这种非议不止在我们有生之年会伴随着我们,便是在我们死后,史册上会留下我们的名字。”
沈拙说着,自己都笑了,而后又说:“不管谁做太子妃,她的名字都不会独独以后妃的身份出现在史书上。战将、朝臣,许是忠臣传,许是奸佞传……你若是现在走了,那将来史家给我做传,篇幅得是八百字。而你,百字而已。”
高滔滔满脸复杂的看沈拙,“你真不懂吗?太子没的选了,你……是他选定的太子妃。”
“我懂!”
“那为何要留我?”
沈拙想了想,想了再想,其实她想说,‘你得想清楚,你要真走了,就什么都没有。以你的性格,你能甘心?’,可是话到嘴边了还是道:“朝廷需要各种各样的女官,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有什么所图,有声音总比死水波澜要好。”
这么说完,她愣住了,高滔滔也愣了一下。
然后两人都沉默了,高滔滔笑了一声,“我好像懂了。”
沈拙尴尬的笑了笑,坐着没动。
高滔滔起身,要出去的时候转头看沈拙:“其实不论什么样的男子,都喜欢听软话,听情话……”
话没说完,人先出去了。
沈拙:“……”这是在给我出主意吗?这个人转变的可真快。
但是,用情至真,软如何?硬又如何?懂的人自懂。情之所至,有情话要说,那自然怎么听都动人。
而我,也永远成为不了以情为手段获取宠爱的女人。
她提起笔,也打算写一封信给太子。将今儿跟高滔滔的交谈告诉他!她想,她还是有所感悟的。
而高滔滔从营地里出去,就碰见了耶律洪基。
“侯爷?”这位被册封了侯爵,此一生都会在京城里,不可能放他回契丹,“您找谁?”
“找高大人?”
我?“有事?”
耶律洪基从马车上拿出一个风筝,“之前偶尔看见过高大人的折子,字体与风筝上的字体一般无二。因此,特来还风筝。”
是啊!曾经放过很多风筝,风筝上写满唐诗。
高滔滔看对方,耶律洪基满面笑意:“可否请高大人一叙……”
“不用了!”高滔滔拿着风筝退后一步,拱手道:“我与侯爷虽是同僚,然则到底是男女有别。若无第三人在场,倒是不叫单独一处,还请见谅。至于风筝……闺阁中游戏所做,赠给了闺中密友。她而今身在交趾!我并非侯爷……知己之人。”
耶律洪基愣了一下,而后忙道:“高大人误会了,只是归还风筝而已,别无它意。”
高滔滔再朝后一退,欠身拱手道:“恭送侯爷。”
耶律洪基走了,那边又有马车来。从上面下来的是赵宗实和一女子。
这女子朝营房指了指,赵宗实给这女子将帽子戴好,而后叮嘱了几句,这女子便朝这边跑来了。
是个其貌不扬,却满是活力的姑娘。只朝这边点点头,就往里面去了,不知道要去找谁。
营房自有看守,她若合规,自然就能进去。
果然,这姑娘递了什么,然后被放行了。
人走了,她朝赵宗实走了几步,“郡王爷。”
赵宗实点点头,“高大人。”
“贺喜郡王爷得此佳侣。”
赵宗实红了脸,“也祝高大人前程似锦,步步高升。”
这天晚上,高滔滔做了一个梦,梦见她与赵宗实结为夫妇,她凤冠霞帔,后宫只她一人而已。她与帝王生育四子四女,除了一子幼年夭折之外,其他的都长大成人了。她的丈夫早亡,她的儿子早早就继位了。后来,她成了太后,也曾临朝。
半夜里,她醒来,怅然好久。然后她笑了:其实不是我的问题,若是赵宗实为帝,我的一切都是对的。只是时移世易,成王败寇,仅此而已。而今这样,已经是我能争取来的最好的结果了。
早起婢女说:“夫人交代了,将脂粉等物,都拿去扔了。”
高滔滔一把摁住了,“这家里若容我,我便住。若是不容我,我自有去处。脂粉又如何?我打扮不得吗?”
高夫人从外面进来,“你也说了,你成不了太子妃。既然如此,那你打扮花枝招展做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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