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跨过了一切都已沉沦的今日,向永恒开战的时候,你就是我的军旗。
――冥界第七桥君主屠鸦语
长生君拥着长安凌空而起,衣袂带起风声,空间转换,他们二人便从花园到了长生殿中。长生君将长安抱在怀中,看了眼自己什么也没有的大床,再看看他怀中浑身湿漉漉的长安,神力微泻,萦绕在她身上,瞬间,她的衣物连同头发都干了,可她的衣物上却依旧散出阵阵从湖中带出的阴气,长生君果断的将长安往一张宽大的椅子上,去寻了被褥铺好,才入了内殿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再顺便让他家佐官去斩灵殿找斩灵殿佐官虞画,当然,他并没有告诉若卿,找虞画来是为了替长安换衣服――倘若叫若卿见了,不知那人会怎样脑补。
等长生君自己换了衣服,再进入寝宫时,已经离开,而长安枕着自己的臂昏迷着,眉心微皱,似是极不安稳。
长生君站在她的身边,修长手指拂上她的眉眼,眼中温柔缱绻,良久之后,长生君出了殿门,转过一个拐角之后进了书房。
昨天和长安在明月盏丛中荒坐了一夜,而昨夜他又醉卧于长生殿中的湖舟上,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过书房了,按照平时的情况怕是他的书案上堆积了不止一摞案牍了。他作为冥界现任的掌握实权者,虽不似天君寂非桀与冥君寂非洛城一样勤勉,但是,若是责任落到了他的身上,他也会负责任的将担子担下去――冥界这个担子他已经担了千年,而他也将继续担下去,直到冥君或者漆池君回来的那天。
一夜倏忽而逝。
血色的月光随着月轮落下极天而缓缓淡去,短暂黑暗过后,明月盏重又开放。硕大的乳白色花盏散出幽光,照亮了冥界。
古朴的书房内,烛火尽灭,在片刻的黑暗中,伏案半夜的长生君偷得片刻的闲,他闭了双眼,背靠在椅上,揉着自己有些酸的手腕。
明月盏的光一点一点落入窗内,在他的脸上打下了些许阴影,明暗交错的混沌中,他似乎敛去了锋芒,此刻的他是不同于平时的、难得的沉郁静美。
然而,这极静美的人在嗅见空气中的某种香味后,面容古怪起来。
长生君起身,并没有立刻循着香味而去,他先是去了寝室,待看见他寝宫中那张被弄得一片狼藉的大床之后,唇角不禁抽了抽。
他不论是昔日身为寂非家三公子时,还是现在做冥界的长生君,他身边的人无不是修养极好到连睡觉也是标准的平躺,双手放在腹部的躺棺材的姿势,他何曾见过像沈长安这种睡觉就像土匪的人?
床上早没了长安的身影,房间角落里原本搭在椅上的衣服与素虹也不见了。
这女人!
长生君闻着香味,无奈的向内殿走去。
他现在终于为什么昨夜长安会莫名其妙的来他的长生殿,而且还目标明确的直奔花园而来,准确的说,是直奔他的镜湖而来。
长生君循着那香味走在长生殿,晶莹的玉壁映出他的影子,似一朵玄色的莲。他走过长廊,走过公园,最后在湖边停了下来。
湖边栽着一排梨花树,风过时,摇落一树梨花雨,他的发上、衣服上染了点点的白。
他就站在昨夜长安站的地方,望着湖心亭中的长安,眸中带了笑意。
湖心亭中,沈长安撑开一朵妖妖的风离花,让它花蕊处燃开一朵火焰,然后用那可以将青石烧化的火焰……烤鱼。
长生君握了拳掩住嘴边的笑,可是唇角的笑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这人,竟然用神印伴生的神火来烤鱼,还没有烤成碳灰,倒也是难得。
长安察觉到异样,抬头时就望见长生君望着她,和她手中的鱼,脸藏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长安手下动作愣了一下,看长生君提步,向她走来,长安动作麻利的召唤出了斩灵桥,然后跳了上上去,当然没忘记带走她的烤鱼和搭在一旁的衣服与素虹。长生君想要追过去,可是到底又忍住了。
“你怎么着人家小美人儿了?见了你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跑的那么快。”花园某处的阴影中,传出的男子声音优雅低沉:“而且,小美人儿跑了,你竟然不追。”声音传入长生君的耳中,长生君竟然微微笑起来:“我为什么要追呢,让你继续看热闹吗?屠鸦。”
“那倒不必,近日,你们长生道和斩灵道的热闹那么多,本君也不缺这一两场。”说着,一袭红衣,金色云纹衮边的男子自阴影处走出,身姿挺拔,剑眉星目,是与长生君同样清贵疏离。他自来熟的寻了长生君藏在殿中的酒,自顾自的寻了玉盏歪在了长生君最喜欢的那块巨石上,长生君见老友这行云流水的动作,眉心跳了跳――那人竟然连一分都不准备分他。
“来,说说,在我这儿是有什么事儿?还是说,你家那位往生道的妲己妃追你追到屠鸦道了,所以单纯的来我这躲躲?”说着,长生君的眼中竟闪过几分促狭,闻言,屠鸦君脸上也没有半分不快,他只是饮了一杯,然后才淡淡开口:“听说你发布君令来清理苦海?”
“怎么?有问题?”
“有人在你发布的君令后又发布了一条暗令――捕捉那只梦鬼,这事儿你知道吗?”屠鸦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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