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歌女唱道:连就连,你我相约定百年,谁若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
那时,我倚着你的臂弯,笑容尚明媚。你说,我们若死了,便过那长生桥,一起长生,永远在一起。谁若先死了,便在苦海边等三年。
可是,我渡长生桥,又从摆渡船上自坠苦海,等了三年复三年,三年又三年,一个又一个千年,为什么还是没有等到你?
――半面梦鬼昭佩语
眼泪……作为新死的鬼,新生的阴司,长安虽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她获得新生,但不可否认也不能更改的是,她的一切都已死去,可是,就在刚才,重邪居然从她的眼泪之中嗅到了生气。
突然间,女子的惊呼将他的思绪打断。他转头,望向身后,然后周身气息开始凌厉起来——只刚才一个愣神间,便有东西将长安拖入了苦海之中。
浮肿了的惨白的鬼爪搂着女孩的脖颈,同样惨白且丑陋的脸贴紧长安的耳侧,似情人耳语般的呢喃亲近,可重邪却明白,搂着长安的那只鬼爪已将尖锐指甲刺入长安的胸膛,不然,水中又何来的丝丝红絮。
她有泪,有人的生的气息,有殷红似朱砂的血。
这种诱惑呢。
——无论是她那美妙而纯洁的灵魂,还是她获得的灵躯。
离彼岸越近,葬在那里的东西便愈邪恶,它们怎么会舍得放过这么美味的大餐呢?这次,倒真是他大意了,不过,他也没有施以援手的打算,毕竟,做了数万年的阴司,做了数千年的摆渡人,由他们帮助,渡过苦海的,大多是阴司,欲念太大或力量不足而被拖入苦海中的那些,原也没有再在冥界混的必要,况且——他望了眼已近在咫尺的彼岸,自然也看见了守在渡边的人。他真心觉得,即使长安是长生君亲点的,又让长生君在渡口亲迎,如此不济,也活该被拉下去。
少了渡客,摆渡船依旧向彼岸驶去。
只是,船很快。
似要,快过时间。
到达彼岸,似乎只用了一瞬。
“竟将被长生桥迎入冥界叫做好运。”重邪冷笑。
如今你落入苦海,我是该恭喜你不用做阴司,像我们一样悲哀的长生,还是该替你悲哀一下你将永陷苦海,永生永世都不得解脱呢?
重邪低头走下船,眼中有着厌弃。
她该感到幸运。
经由长生桥入冥界,然后成为不老不死不灭的阴司,并不是如她所说的那样,是一件幸运的事。
世事变幻,需知长生才是苦难。
“重邪,难得的,你做了摆渡人的这数千年来,你终于安的给我载了一个回来。”长生君的语气似挪愈,脸上表情却是一等一的正经。随待在他身侧的众阴司偷笑,这苦海上的渡者不只重邪一人,可惟有重邪的摆渡船从未将一个人安的送到过的。可重邪闻言,却惊了一惊,明明,他所摆渡的那个名叫‘长安’的女孩子已经掉下去了,又何来安的摆渡回来了一个之说呢?
长生君越过神色有些僵硬的重邪,径直走向停靠在岸的摆渡船。重邪后知后觉,循了他的身影望向摆渡船。船尾的舷上,原本白色纱裙裹身的长安身上又覆了一层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红纱。她立在船舷上,白纱与红纱交相缠叠,无风自动,仿佛她要随时乘风归去一般,可是,长安低头敛眉,一头墨发妥贴的垂下来掩住了她的半张脸,让人望不见她的神色。
众人望着她,觉她极美,可重邪却莫名的觉得她很诡异,因为,初见时,她身上的气息没有现在的这么压抑。长生君踏上摆渡船,徐徐弯腰,并伸出右手,行了个极绅士的邀请礼,只不过,他一身玄色古衣,做此种动作出来显得不伦不类,却没有人发笑,显然是看长生君这穿古衣的货夹在他们这群西装精英中各种装逼都看习惯了,而且,偌大的一个冥界,也在随人间的变迁而变化,虽然现在西装是他们的职业装,可穿着古衣的——各个朝代——阴司绝不在少数,至少,他们眼前就有两个。只不过长生君最喜玄色的秦时的曲裾深衣,而重邪的穿着,明显是魏晋时的风格。
重邪闭了一下眸,五感尽封,第六感悄然开启,他“望”向长安,却只感觉到浓浓的死气,那种感觉,与他曾在苦海上所“看”到的截然不同。只是,这种感觉很模糊,他说不出前后两者不同在何处,只知道那种感觉很诡异,很危险,也很恶心。重邪皱眉,以他的能力,用第六感观人却只“看”到表面,这还是第一次。他向更深处探去,待他看到藏在那具躯体里面的东西时不禁朝长生君大叫:“别碰她!”再不复平日的稳重与淡漠。
众人诧异。
似乎,这是重邪第一次失态。
重邪话未落下,众人就惊讶的看见原本低头敛目的美人抬了头,眸中漾开绿芒,纤秀指端蹿出尖锐指甲,并抓向长生君的心口。两人不过一臂之隔,眼见长生君已避无可避,他们虽明知他们的君主不会有漾,却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而闭了第六感、重新开启五感的重邪见长生君依旧从容,也放松下来。
躲进长安身体中的那个东西连他都可以看见,他应该早就想到长生君对此早有察觉的,不然,以这家伙那臭屁的性格,怎么可能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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