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七日前送出的,这几日接连大雪,恐怕无法及时送到敦王殿下手中。”近侍连忙回话。
北池皇帝紧握宝座的扶手,身体微微前倾:“这么大的雪,都没把城外的西北军埋了?”
“西北军的营帐确实被积雪掩埋,现下都住在雪窝子里。”守城军副将没看到姜岩着人砌雪屋,只在城墙上远远看着,有身着玄甲的兵将,在雪堆里进出……
北池皇帝眉头紧促:“东桓人几时这般耐寒了?”
“他们在城外驻扎看这么多天,一直按兵不动,怕是已经支持不住……”一名武将上前行礼,“末将愿率兵出城剿灭敌军。”
“呵。”漠仑冷笑一声。
之前与西北军交战,漠大元帅连丢两城,回到王庭后被收了兵权。依靠强势的岳家,没有获罪入狱,只贬为五品守备,每天跟街溜子似的,在皇城里晃荡。
五品官员本没有资格参议战事,奈何北池大军是‘散装’模式,号称雄兵三十万,三分之二由五个部族首领统辖。
北池皇帝执掌十万兵马,敦王领了大半攻打虎跃城和归来城,此时可调动的不足三万。所以,此时但凡是武将,都来凑数,就连守城兵也被派来充数。
“漠大元帅……不对,漠守备笑什么?”刚才说话的武将,从前就跟漠仑不对盘,现下说话便阴阳怪气的。
“若西北军真是强弩之末,为何不撤军,留在城外当活靶子吗?”漠仑看向北池皇帝,“西北军向来诡计多端,现下气候恶劣,我方固守皇城才是上策。”
“漠守备怕不是被吓破了胆,西北军都打到皇城根了,连一战的勇气都没吗?!”格达一脸嘲讽地看着漠仑,“西北军如此迅速深入我王庭,所带辎重肯定不足,现在正是攻打的好时机,万一他们等来补给,被围困的就成了我们!”
北池皇帝觉得这武将说得很有道理,这西北军恍如从天而降,定然是补给不足的:“众卿觉得何时出战为宜?”
众人七嘴八舌一番讨论,最后将开战的时间定在腊月二十三午后。理由是,腊月二十三是小年,东桓兵将定会有所松懈。
“好,那就三日后,由格达将军带领两万兵将,迎战敌军!”北池皇帝最后拍板定下。
一群武将出王宫时,都在热烈讨论着战事,一个个唾沫横飞,仿佛已经把西北大军打回东桓去了。唯有漠仑默默跟在众人身后,显得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宫门处司管马匹的小太监,一边帮众人牵马,一边竖起耳朵,听着众武将的谈话,默默将有用的信息记下。
“腊月二十三晚上,我在明月楼做东请诸位喝酒,漠守备也来喝一杯啊!”格达高声吆喝。
“格达将军真是健忘,腊月二十三是你带兵迎敌的日子!”漠仑翻身上马。
“收拾那些被雪埋了半月余的东桓矬子,不过个把时辰的事情,至于咱们晚上喝酒!”格达张狂大笑。
“将军骁勇善战,定会大胜而归。到时候,咱们给将军庆功才是。”众人纷纷附和。
“驾!”漠仑一挥马鞭,马儿冲了出去。
漠仑在心中打骂:“一群蠢货!”
漠仑与云亲王斗了这么多年,西北军从未深入北池。现下如此反常,一定有什么阴谋。格达这蠢货如此轻敌,肯定要吃大亏。
天色渐暗,一轮明月升上天空。纷纷扬扬的大雪,也停了。送信的夜枭扑扇着翅膀,落在雪屋前的雪堆上。
姜岩听到动静,撩开狼皮门帘,从雪屋中钻出来。只见夜枭嘴里叼了只肥老鼠,眨巴眨巴橙黄的大眼睛。
“啧。”姜岩有些嫌弃地解下夜枭腿上的竹筒,夜枭埋头啄食自己的晚餐。
姜岩见竹筒的封口完好,才将其打开,取出里面的字条。上面写着北池迎战的相关消息,姜岩唇角微勾:“这北池皇帝……倒是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腊月二十三清晨,火头兵便支起大锅,开始煮准备了好几天的饺子。今日有战事,不但有荤菜而且管饱。
北池那边也在紧锣密鼓地集结兵将,午时一到,大批兵将从城中鱼贯而出,开始列阵。
拉开阵势后,对方开始叫阵。玄甲卫也没让他们失望,迅速迎敌。
前方打得正酣,姜岩这个主将,却带领一千精锐,来到北城门。先打了个呼哨,城墙上探出个脑袋,两人对了暗号——
“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
(染衣:这暗号似乎不大对吧?明若歪着小脑袋:我想不出别的暗号,能对上就行,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对方冲下面打了个手势,城门缓缓打开。姜岩率人入城,直奔北池王宫。这次与北池交手,姜岩始终只用了一招——声东击西。
格达暗暗吃惊,这在城外冻了半个月的西北军,看着一个个红光满面,精神气十足。反观他带出的兵将,面色灰白,打起仗来,好像三天没吃饭一样。
格达咬牙往前攻,却抵不住东桓大军压着他们打,眼见就要退到城墙下了。格达目测了一下距离,现下要是不退回城中,敌军再攻打过来,恐怕守城军便不会给他们开城门了。
可是,现在要是退回城中。且不说要被多少人看笑话,就是大汗也不会轻易饶了自己。格达还在天人交战中,身后的城门缓缓打开……
格达咬咬牙,吩咐众将先撤回城中。听说要撤退,原本还算整齐的队形,瞬间就露出丢盔弃甲的败迹。
格达也算是条汉子,留下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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