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洛寒看了看天色,起身点燃烛火。..
“小冷,你已知我是个十恶不赦之人,”他道,“是去是留,由你决定。我与你之间,隔着的恐怕不只是你亲人的仇恨……”
叶未央看了冷飞雪一眼,亦在等她说话。
她道:“你二人为兄弟之情,做了许多错事,可终归非出于你们本心。而且如今我亦清楚了,我父母之死虽是你和师父做的,但你们亦只是听命行事。若要寻仇,应该找那蔡氏父子。可是,可是我并不想复仇。任由旁人说我懦弱也好,我偏不复仇,无论仇人是谁,我都决定放弃。”
“为何?”叶未央惊道,“这等不共戴天之仇你也能放弃?”
她脸一红道:“我此生爱慕轩主,纵使他是仇人,我也难以割爱。当初以为他是仇人,还刺伤过他,但后来依然舍不得他,决定放弃复仇,好好活着就是了……如今我得知背后尚有指使者,便更加不怨轩主了。若重燃复仇之心,岂非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她这等想法倒令赵、叶二人哑口无言。想世间为仇恨而活者大有人在,因恩怨两难而喟叹纠结者数不胜数,而像她这般决定了便雷打不动、固执己见的人倒是鲜少有之。她想法甚是简单,只不过不想做个出尔反尔之人。
赵洛寒忽勾起唇角,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柔声道:“好姑娘。”因当着叶未央的面,冷飞雪当即羞得满面绯色,一挥袖子,跑将出去。
“呃,她这般容易便接受了一个无恶不作的你?”叶未央不可思议道,“我在突厥将这些事情告之千柔,她可有半个月未曾理我。”
赵洛寒道:“我早说过,小冷不是一般姑娘。”
见他如此得意,叶未央撇嘴道:“春风得意马蹄疾,小心脚下马粪香。你当真打算护送蔡相离京?”
他将头微微一点。
“我同你一道罢,让千柔和小冷留在这儿照顾卓飞。”叶未央道。
赵洛寒看向他,道:“不用。”
“你有伤在身,客气什么。”叶未央执意道,“赵洛寒你能不能痛快点接受我的好意,哪怕只有一次?”
赵洛寒见他急了,抚额道:“行,你随我一道。”
“这不就结了?反正以本公子的脾气,你高兴我去自是最好,不让我去,我亦会偷偷跟了去。wWw.”谁人曾想这未央公子耍赖功夫也是一流。
赵洛寒皱眉道:“我倒有些想不通了,你究竟是真心助我呢,还是习惯了我做甚么,你便来插一脚?”
叶未央忖思半日方道:“二者兼有罢。”顿了顿又道:“从小没爹疼,没娘爱,好不容易有个兄长,却时常不苟言笑。小时我的想法很简单,你不带我玩,我偏要和你玩。长大后,差不多也是这意思罢。”说完,低头讪讪一笑。
赵洛寒走近他,又道:“原来你还知我是兄长,怎的从不肯听我半点劝说?也不曾听你说点好听的。”
叶未央不屑道:“甚么好听的?要我夸你赵大轩主武功天下第一?”
赵洛寒骂了一声:“滚。”遂转身离去。
叶未央悻悻留在原地,忽想起甚么,嘴角微微翘起。那年他七岁,赵洛寒十三岁。他缠着赵洛寒带他上街买好吃的,赵遂逗他:“说点好听的,便带你去。”他连忙拍马道:“哥哥模样俊,心肠好,是世间最好的哥哥。”细细想来,竟有近二十年不曾唤他一声“哥哥”。他心头一酸,竟涩涩不是滋味起来。
三日后。
赵、叶二人一身劲装打扮,双双出行。沈千柔带着小卓飞向他二人辞行,一时气氛融洽,诸人回神之际,却不见冷飞雪。
二人无暇多问,一路策马赶至汴梁城郊,等到日头下山,方见委蛇小道上走来一支送丧队伍。开路者手持纸幡前行,巨大灵车缓缓行驶,送丧者足有百余人,吹吹打打,朝他二人走近。
叶未央自是看出此系蔡京一行假扮,不由笑道:“这么大阵仗,岂非招人来抢?”
果不其然,一行人走至一棵大樟树下,便纷纷褪下孝服。数十人迅速从附近林中牵来事先备好的马匹车舆、干粮武器等,但见一人竖起猩红旗帜,上绣“金玉镖局”四字,显是乔装成押镖队伍。
赵、叶二人方靠近,便见百余人持兵警惕。赵洛寒上前拱手道:“赵洛寒在此恭候主上大驾。”
但见偌大马车内传出一声苍老回应:“赵轩主多礼了,不知你身旁这位贤士是?”
赵洛寒道:“叶未央。”
蔡京沉默良久方道:“哦,原是未央公子,幸会。”咳嗽两声又道:“那便有劳赵总镖头和叶副镖头策马前行。”
赵、叶对视一眼,心道:这便安排好角色了。二人遂翻身上马,于前头开路。临行时,一人放火将此前出殡用品悉数烧尽。此行队伍浩荡,主车内是蔡京及其妻妾,其后跟着整整三十个大箱子,押运护送者多达百余人。
赵洛寒深知此次任务并非一般棘手,才一上路便提醒同伴打起十二分精神。一人交给他行路地图,他一看便知,蔡京此次布局万分周密,选择的皆是罕有人迹的小道。队伍走了两个时辰,夜色已深,诸人已有些疲累。赵洛寒忖思着如此浩大队伍,若要投宿打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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