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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夜,清寒微冷。

京都邡界繁华,北方与南边尽不相同;南边夜城多以贱民市痞,商贾流离,京都处处高红挂彩,走街临角美人盈语不尽,琵琶声不绝。唯一相宜的地方就是驻足观望热闹品性,世人皆有好事之心,巴不得日日见血光灾事。此时此刻,官家抄家拿人问卓府,便是极热闹新闻鲜事儿。

一顶官家轿子从卓府抬出来,少顷又出来一顶,若站在围观人群后街巷转角尽瞧得真切。药先生怕官家人等认出卓亦亭和丫头三喜,速拉她们两人离去。两人死活不肯,便躲在转角处观待事态发生。看到两顶轿子从门口出来又经过身旁,卓亦亭按不住着急,要奔回府。

是了,卓亦亭和三喜俩主仆,此时是少年郎与小斯的装扮,断不怕被人认出来!

药先生给小斯打扮的三喜使个眼色,三喜死死扣住卓亦亭的臂膀。药先生劝道:“瞧着刚过去的是荣亲王的轿子,是来给说情的。他跟卓大人交情极好。”

卓亦亭吞下哭腔,咬牙说道:“好又如何,现不知道父亲母亲弟弟怎的?我想进去你们不放手,死活让我这边等着受罪。他们一旦有个什么,叫我如何!”

三喜悲泣道:“姑娘,指不定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卓亦亭哀求地看药先生,乞问道:“先生,我家到底是怎么了?”

药先生神色安抚,便又说:“待我前去看看,你们先莫出来。我看个好歹回来给你细说,如何?”卓亦亭忍泪点头。药先生去了,一会儿小跑回来,又过一会儿见从卓府抬出两具蒙了布的尸体,跟着被官家押带出几十口家丁,他们悲悲戚戚,哭哭倒倒。

卓亦亭看到这光景,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急得三喜泣不成声,倒跪给药先生磕头求救。药先生按了卓亦亭人中,约莫半柱香的时辰,卓亦亭醒来,清清戚戚,一言不发。

药先生说道:“大人遭人参了,圣上下旨抄家拿人。怕是不好了。姑娘保重些才是。”

卓亦亭泪洒如雨,咯喉如刺,嘴巴抖了数下,声不成语,泪眼剔透而出,能望穿人似的看药先生。药先生便又说:“今日别了大人后去吃酒,都怪我多吃了两杯酒误了事,先前听到瑜亲王府里行医官说,可能要抄到卓府。寻思来说一声,却来迟了。”

卓亦亭幽幽地说道:“怎会有人参了我父亲?我姐姐才在宫里得封,这是不可能的呀!”

药先生无奈,摇头道:“谁说不是呢?”

三喜更是凄凉无助,摇动药先生手臂道:“那现在怎么办?”

卓亦亭挣扎起来,说:“我要回去看看。”

药先生拉住卓亦亭:“姑娘莫着急回去,这抄家拿人,弄不好人头落地也是有的。我听说李府中午也遭抄了,他家大少爷和大少太太闹了起来,一家二十三口给连累血洗了。”

卓亦亭瘫坐地上,三喜拉都拉不动。

药先生使劲拉住卓亦亭。

卓亦亭悲哭道:“都怨我,不该跑出来。”

药先生说:“情形未定,王爷虽然走,必定帮安排妥贴了。姑娘莫要哭。我们再等等……兴许才刚抬出去的不是大人和夫人……”

卓亦亭不管不顾,又爬起来,说道:“等等?等到何时?你刚才也说了,李府中午血洗了二十三口人,我家五十多口人啊,药先生你可是知道?”

药先生安慰道:“我怎不知道呢?当年若不是卓大人,我已死过几回了,姑娘府上的大恩,我何曾报过了?我的心同姑娘一样的。”

卓亦亭呜呜地哭。

良久,远处卓府门口,围观人众渐渐散去,官兵把守如常,再未见有从府内押出人来,倒有官兵抬出家当箱子物件,细眼看得出是经过大肆的抄家光景,父亲的诗书字画乱七八糟堆积由人贱抬。

卓亦亭眼泪掉个不停,出声地道:“父亲,母亲……弟弟……我——”

卓亦亭“我”正想大声唤叫出来,被药先生捂住了。

药先生道:“姑娘啊!情形是不好了,是注定了的。姑娘这么一暴露,岂不是一了百了?那不是遂了奸佞之人的意了。留得青山在,就能绿出一片天!我听闻,参你府上的人,就有你亲戚。”

卓亦亭咬牙听着,泪水一股一股的。父亲母亲一向守善,不曾与人结仇,教导家人也是如此。怎的会有人青口白牙参人抄家杀头呢?这得多大的仇恨呀!

药先生说:“姑娘莫叫,我慢慢松手,听我慢慢说来。”

卓亦亭闭眼点头。

药先生说:“三天前,我就听闻了,说庄家三老爷参的本,我也是不信的。毕竟是你母亲的母家亲兄弟,这些我都没给你父亲说,怕是有了间隙给生分了。如今,在心里的话,是不得不说,姑娘也不得不知道,就当存留一份念想,一份生路为大人夫人报仇去啊!”

卓亦亭张着口,哭都哭不出来,终究还是说:“如此说,先生心里是明白的,刚才抬出来的是……是……”哭了。

药先生说:“姑娘一家到京还未去庄府吧?”

卓亦亭泪眼带怒,冷冷道:“先生说外祖母家参了我父亲,想必也没什么可去的!”

药先生寻思着,又说:“传闻是如此说,未必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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