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照顾娘出门,我去拿包裹。”
这两年周母身子骨一直不好,这样慌里慌张的避难最折腾的是她。
周父这两年也沧桑了很多,没说话,点点头去照顾老妻。
一家三口走出门,回头锁门时都依依不舍地看着这个很可能会不复存在的家园,再回头,发现周围邻居个个如此,背着份量不重的补丁包裹,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这个家。
发现彼此情状的邻居们苦笑着对视,纷纷哀叹:“以前嫌弃这破茅屋,雨天漏水,冬天冻人,以后却连破茅屋都不一定住得了了……”
人人悲怆凄惶。
周母抓着周父的手,走一段路就要歇一歇,看着逃难般的村民,情绪低落:“要是真的打进来了,你们父女能逃就逃吧……我这破身子,该埋土里啦,不要连累了你们……”
周父难得黑了脸训斥老妻:“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今日若是我走不动道,你也这么把我扔下了?”
周母:“我……你……唉……你明知道我说什么,何必气我呢?”
周父却更气了:“是你气我,你做不出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事,我就做得出吗?大郎都这么大了,你我夫妻几十载,怎么能说得出这种话?芳娘!”
旁观不插嘴的周逸芳连忙应声:“爹。”
“我现在同你说了,若是真要到逃命的时候,你自己逃,我来照顾你娘,我们一把老骨头,死了同埋地下,活得也不亏。你还年轻,努力逃命,找到大郎,母子俩个好好过日子去。”
周母低头抹眼泪:“你爹说得对,芳娘,你别管我们。”
周逸芳好气又好笑:“爹,娘身子不好悲观了一点,你怎么也跟娘一起了?事情没到那一步呢,我们一家人谁都要好好的。”
周父摇头:“我不是被你娘影响,我是跟你说正经的。我们生养了你这个女儿,有大郎承欢膝下多年,这辈子早就活够啦。你以后独自一人,不用管世俗教条,别在乎旁人眼光,怎么活快活就怎么活!”
周逸芳对上周父无比郑重的目光,听着这仿佛死别的交代,心口震动又酸涩,眼眶不禁发热,强行忍下了种种情绪笑道:“爹,我不答应你这件事,你们可不能对我放心,你们要好好活着看顾我和大郎。”
周父先是皱眉继而又无奈摇头,扶起老妻:“放心吧,能活着,谁不想活呢?我们还想看大郎娶妻生子呢。”
周逸芳扶着周母另一边,跟着笑:“就是啊,大郎的孩子说不定还要你们一起养呢。”
周母笑骂:“养了你又养大郎,现在还想让我们养大郎孩子,你可真孝顺。”
周逸芳:“爹娘疼我嘛。”
一路上,这样仿佛交代遗言的人家并不少,村里老人很多,青年大多是妇女,有不少老人都和周父周母一样的心情。
年轻人还有希望,好好活着,老人又老又病,自愿牺牲。
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村民对后山并不陌生,任十一来了以后,频繁进入深山,又为村民开拓了深山的地图,这次避难,地址便是任十一带着三叔选的,在深山里的一个大型自然山洞,为了保障安全,他们提前清理了周边,撒了药粉。
上山的路不好走,走到半路,就有老人起不来身,孩子啼哭,那种绝望的心情,弥漫在蜿蜒的人群之中。
周逸芳扶着周母,一家三口走走停停,默默无声到了山洞,洞里早有人占了好位置,周逸芳选了一个吹不着风的地方,让周母歇下。
洞口的天光一点一点暗下去,任十一一直没回来,山洞里除了三不五时的叹息,便是一片沉默。
周逸芳按时照顾父母吃饭喝水,偶尔洞里有村民身体不适,过去搭一把手。
夜色彻底降临,山上的鸟叫、野兽声三不五时响起,洞口被铺上了稻草遮掩,大家互相安慰着躺下,却没有几人睡得着。
山外。
陆长生带领主力冲击云湖镇,三只小队夜袭边上的山村。
山村在小镇外,很快火光冲天,喧闹不已,陆长生大笑着冲进了小镇。
像这样的小镇,哪怕如今加强了守卫也不过几十人队伍,面对上百的流民劫匪,这群守卫很快被陆长生的人解决。
前世,朱家在半夜被亲生儿子带人闯入家中抢掠,这一世,大郎一样年幼离家,一样和朱家断了关系,他没做那个贼寇,但朱家一样被人破开了大门。
一样的喧闹,一样的惶惶,夫妻二人护着长子抱着幼子,面对匪寇的大刀毫无抵抗之力。
“我们朱家倾尽家财救济流民,从来没做过欺压乡邻之事,你们怎能如此恩将仇报啊!”朱老爷歪倒在地上,情状狼狈,又悲又愤,指责为首的陆长生。
陆长生面黄肌瘦,目露凶光,根本不理会这一家曾给过他们稀粥的富绅:“你们坐拥万贯家财,却只给我们稀粥喝,你们掌握那么多土地,收这么多租子,拿了民脂民膏再来给点小恩小惠,就想让我们感恩戴德?”
另一人笑道:“既然朱老爷这么善心,兄弟们都饿坏了,你们就把家财舍了给我们这些饥寒交迫的穷苦人吧。”
朱家人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对面这些人简直是中山狼。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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