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一家四口都心神不宁。

东方玄烨坐在屋顶上看着天空中的一轮弯月，曾几何时，他的身边还有着一位佳人相伴，共赏明月。

婵儿今晚说的话吓了他一跳。

“婵儿说，她梦见你了。”

婵儿是你的女儿，所以你允许她梦见你吗？

而他这个丈夫，却是连自己的皇后长什么模样都要靠时不时地翻阅画像来记忆了。

他的皇后虞澜一直是他抓不住的风，即便她的嘴上说着爱他，他也从未感受过她愿意为他停留。

皇宫太小，终归留不住风。

“皇上！您快下来吧！老奴的心受不住这种刺激啊！”

向下望去，是老齐子焦急地跺着脚，捂着胸口的一幕。

东方玄烨：“……”

一个时辰后，东方玄烨召见了两位皇子。

“今天婵儿在学院如何？”虽然没能亲自护送女儿前往学院，但当父亲的总会想知道女儿第一天去学院的情况。

“婵儿表现得很好，和最近一样，她有耐心多了。”东方明煜说话时带着欣慰。

妹妹从小不知母亲，是他们兄弟俩和皇帝亲手带大的，能看到妹妹有所成长，他这个哥哥当然高兴。

不过高兴的同时他也有些忧虑：“就是……婵儿想交朋友了。”

“她只是好奇。”东方明璟颇为冷淡道。

小魔头能交什么朋友？能让她随意用鞭子抽的朋友吗？

朋友吗？东方玄烨思索着。

东方明婵做梦了，在梦里，她是那一世的乞儿。冰天雪地之中，她赤着脚、着着破衣，恳求着大夫的怜悯。

“求求您了，我做什么都行，救救我的母亲吧！”

她知道这个母亲并不是她亲生的母亲，对她也算不上好，但这一世她若是没有她的救助，她便活不下来。

大夫看着她皲裂的皮肤，苍白的脸色，这个小女娃不过十岁左右，但她应该活不久了。

“滚滚滚，大冬天本来客人就少，别在这里晦气！”

东方明婵咬着自己的嘴唇，向大夫跪了下来。

她曾将骄傲刻入骨髓，即便遭人践踏，她也从未弯下过双膝。但现在，她顾不上任何。

“公主，这个样子还真是和您相配啊。”

忽然，天地昏暗，她猛然抬头，大夫居然已然变成了李楠书穿着银色盔甲的模样！

“你——”

李楠书掐住了她的脖子，他的瞳孔近有疯狂之色：“我想这一天想了很久了，无论您死多少次，逃到哪里，我都会找到您，然后亲手——”

东方明婵感觉到恐惧与窒息，于睡梦中挣扎，终于，于她睁眼的那一刻，一切都结束了。

她紧紧地将被子包裹着自己，那一股自睡梦的森寒，令她浑身颤栗。

这真的只是个梦吗？

她要杀了李楠书……必须杀了李楠书！

寒意渐渐淡去，东方明婵缓缓松开了自己环抱自己的手。

她知道的，还不是时候。

两日后，东方明婵本打算像平常一样地跟着东方明煜练完灵法后就去皇宫中的藏书阁看书，但在计划开始前便来了一位意外之客。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金安，愿天龙的恩赐惠及大地。”眼前的少女比东方明婵看起来大上三、四岁，她服装华丽、仪容得体，仿佛一朵新鲜盛开的美人蕉。

东方明婵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的行动瞬间停滞了。

她当然知道她是谁，她是父皇的皇叔、她的太叔的嫡孙女，东方婉如。

在初世时，父皇也曾经宣她进宫，目的是为了让她交点别的朋友，少把心思放在李楠书的身上。

但东方婉如并未如皇帝的意那般做，她告诉她自己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帮着她欺骗父皇和皇兄，还努力怂恿她、告诉她这世界上最珍贵的感情莫过于李楠书和她之间，那是胜过古往今来所有的情人的爱情。

初世她能那么义无反顾地相信李楠书，其中少不了东方婉如的功劳。

直到后来她和东方明煜闹出矛盾后，东方婉如曾多次充当她和东方明煜之间的传话筒，可后来她和大哥彻底决裂，这个女人却依旧和大哥走得十分亲近。

再次公开见面时，她完全站在了大哥的一方指责她的错处，对她曾经所说过的话以柔弱无力的姿态哭泣“子虚乌有的诋毁”。

“谁允许你站着和本宫说话的？！”

东方明煜本想叫东方婉如起身，毕竟算得上是堂姐妹，即便是不跪着同公主说话也完全在情理之中。而且，这个人还是父皇给小婵儿安排的伴读。

婵儿近来即便是对待宫人们都像是变了个性子，如今这小性子是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