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
“世子,这样真的行吗?”只见那上首的“世子爷谢琅”一脸不自然,紫金冠束发,华服加身,却少了琅环公子那翩翩风流模样,不由紧张地抓住几案,轻声问道。
此刻,真正的谢琅换上一身墨翩惯用的夜行衣,在下首远看“琅环世子”,已有七八分相似。
“放心,来人就说你已睡下了,我去看看挽清便回。”
墨翩闻言只好应下,再一抬眼,那里还有世子的影子?
守夜的丫鬟见墨翩几乎是蒙了面推门而出,一刻也不停地走了,总觉得似乎是有何不对,却又说不上来。何况墨翩向来不喜交谈,便也不好多问。
谢琅一身夜行衣,在暗夜中蛰伏前行,仿佛似真似幻的鬼魅,不像是尘世中而来。即便是换了紫金冠饰,卸下锦衣华服,琅环公子之神姿也似乎未减分毫,一袭护卫装束,却怎么也不会让人当作真的护卫。
一行匆忙,这便到了孟挽清的别院内。
丫鬟鸢儿此刻正坐在厅门前的台阶上百无聊赖,看着月色如水,思绪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想着才来和亲王府这么短些日子,竟已经像经历了几十年要经历的波折和坎坷。这深宅大院的一桩桩一件件,都从来没有威仪的府邸看起来的那么太平。
而她侍奉的小姐,如今还在病榻上卧床不起呢。
以至于这谢琅来时,走到她跟前了,她都没反应过来。
“墨翩?不!世子,是你!”小姑娘一惊一乍的,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瞪圆了,忽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捂住了嘴,害怕被别人听见了去。
谢琅示意鸢儿噤声,正欲推门而入。
鸢儿一时不知要不要通报,想来也是来不及了,便放任世子进去了,躲在门口听墙角。
房内烛台都已熄了,纱帘垂挂在百叶窗前,被夜色与和风卷起又落下。不甚华丽的装饰,似乎彰显着这家主人对世间炎热争逐的了不关情,却又要无端地被卷入其中。
屋内陈设一目了然,几案上还是白昼里没来得及绘完的图景,人却已是安眠在了垂下纱帐的软榻上,还垂下一节藕臂,洁白纤细。
谢琅觉得唐突,但又经日未睹目孟挽清,仿佛着了魔一般,掀开纱帘。
月色像一条银白的缎带环绕着整个屋亭,给可以称得上破败的清秋别苑添了分万籁俱寂的雅趣。孟挽清已经歇息,盖着细软却并不安分,一张脸浮出淡淡的红晕,鼻尖还挂着一层薄薄的汗。
兴许是天气最近转热了去,大意的下人没来得及换上薄被,又许是和亲王府没照顾着这外姓的罪臣之女……罢了,想不了那么多了。只见孟挽清罩在厚厚的被子里,静悄悄伸出一节藕粉色的玉臂,这才舒坦了些,继续呼呼大睡。
谢琅蹲在少女榻前,并不言语,看天空淡色的银辉给女孩的面容覆盖上一层无声的恬淡,和安逸,仿佛看见了,便能从这宅院的争斗中抽身出去,寻到一片自在桃花源,怡然自乐。
谢琅几乎看呆了去,心道,孟挽清醒着时,便只知装疯卖傻地演戏捉弄人,一天聒噪又不知进退,如今睡得熟了,竟也有几分安静模样,这可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
倘若能让孟挽清这么一直睡着,也好,省的一天到处得罪人,给他惹那么多祸出来,还把自己搞得病得那么严重……
却见那熟睡的少女,蓦然睁开了眼,揉了揉惺忪睡眼,吓得差点大叫流氓。
谢琅急了,立马去捂了孟挽清的嘴,没想被反咬一口,痛得呲牙,只好缩回了手。
一时两人都无话。
谢琅只觉得自己着实唐突了,半夜三更闯了人家的闺阁,实在不合礼数。
孟挽清悠悠转醒,这才回神过来。这些人自己的病情一向不曾被外人听了去,料想便是佩兰姑姑又向世子通了气,说了自己久病不见好的消息……
她佩兰姑姑的心思,孟挽清倒是明白得紧。不过是意图撮合她与面前的和亲王世子,并非为了沾亲带故鸡犬升天,而是想借孟挽清之手,把世子名头拉下来,让她亲生的宝贝儿子谢珂取而代之。
如此想来,眼下境况极为不妙。且不论她与谢琅之间的情分究竟经不经得起如此利用,谢琅于她有情有恩,她本心不愿害他,自然也不愿意被佩兰夫人利用这份感情,而借以去加害谢琅。
如今此情此景,她赌不起谢琅的前程,唯有狠下这颗心,将二人一片衷情搁置不论。
想通了后,孟挽清沉声道:“鸢儿,你是如何替我守着院落的?这么大一个活人闯入,拦不住,嘴也不会通报的吗?”
鸢儿本就一刻不敢懈怠地守在门外,生怕主子因此醒了亦或是不开心了,急忙冲进来,慌乱道:“鸢儿以为世子爷不是坏人,才没有拦……世子爷前些日子关切小姐病情,奴婢也想着让世子放心……以为小姐也不会阻拦。”
谢琅没想到孟挽清惊醒后对他如此绝情,此刻已别来身来,退到门口,这才察觉自己有些失态,可能惊扰了孟挽清,引起她不快了。
“劳烦表哥牵挂了。挽清近些日子倒是身子骨见好了,实在当不起表哥深夜如此探视,恐眠态不端。”
“鸢儿不懂礼节,相信表哥自小便受教长大,孤男寡女月上柳梢时共处一室,实属不合宜。望表哥清楚。”
“先前挽清倘若做了什么让表哥有所误解的事,挽清罪该万死,挽清当不起表哥如此关切,也不希望表哥因此受到指责和诋毁。挽清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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