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入秋时分,哪怕是向来以人间富贵春着称的岚城,也天气渐寒起来。
孟挽清坐在软榻上,看着丫鬟鸢儿使唤着几个老嬷嬷将自己一路的行李搬进来。
“小姐,咱们且先在这客栈里将就一宿,明儿个就能进城去和亲王府了。佩兰夫人早已打发人催了三番四次,看来是真待小姐好,老爷夫人想来也放心了。”
鸢儿生怕她还在为父母遭贬斥,流放徐州而伤心,不由得柔声宽慰道。
孟挽清无可不可地点点头,父母如今遭流放,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就是家族唯一还巢的希望。
“父亲母亲,你们一定要身体康健,平安等清儿接你们还巢。”孟挽清低声一叹,水墨般的眸子里郁色沉浮。
正想着,鸢儿已经领着几个老嬷嬷将屋子打扫齐整了,孟挽清刚想唤她们下去,便听得外面“砰!”地一声巨响,顿时将几人皆唬了一跳!
“小姐这是……”鸢儿惊疑不定,话还没说完,就只听“哐当!”一声,雕花木门被彻底撞开,一个魁梧的黑影一闪而进!
“啊!快来人呐!哪里来的强徒!”
“闭嘴!”那汉子眼光毒辣,一眼便瞅出了这里面谁是做主的人,纵身一跃至孟挽清身后,手上银亮的匕首紧紧地贴着孟挽清雪白的项间,顿时鸢儿便不敢再说一个字。
孟挽清也是被吓地够呛,但是她明白,现在绝对不能慌,也不能惊动旁人,不然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自己就算不死也是声名尽毁!
“鸢儿!去把门关上。”
“可是小姐……”鸢儿刚要出口的话,就被孟挽清一个眼刀吓回去了,只得依言去关了门。
孟挽清竭力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声音平淡道:“这位壮士,我已经表明了我的诚意,今晚我就当从未见过你,你好生去吧。”
那大汉迟疑了片刻,刚想劫持孟挽清一同走的时候,突然门外又传来了细密的脚步声。
“是他来了。”大汉眉头一皱,情知非走不可,带着孟挽清反而累赘。于是顺势将孟挽清狠狠往前一推,然后翻身往窗台处一跃,顿时身影消失在了夜幕中。
“吱嘎~”一声推门响,孟挽清刚松懈下来的神经瞬间紧绷,今晚三番四次被人惊扰,实在可恨!她清透的眸中也渗透出三分恼意,冲那来人看去,顿时一惊。
来人是一名约莫十七八岁的年轻公子,却端的是霞姿月韵,气韵如仙。眉如远山,鼻梁俊挺,月白长袍下,身姿颀长,芝兰玉树。漆黑的长发用紫金冠束起,华贵端方。只是通身气场太过凛冽,眉眼间的清冷,拒人千里。
“惊扰了小姐,不知小姐刚才可有见过一黑衣强徒?”没有丝毫夜闯陌生女子闺房的尴尬,他清透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孟挽清,清澈澄明,却隐含打量。
孟挽清些微吸了口凉气,回过神来,知道此人必不好惹,甚至比方才那拿刀的强徒更危险百倍!只得放缓了语气,浅笑着说:“公子这话可是说笑了,我一闺中女子本本分分,哪里见过什么黑衣强徒,但是白衣强徒,现在倒是见了一个。”
那男子神色一滞,他身后侍从模样的俊俏公子倒是先忍不住了,上前一步呵斥道:“大胆!你知道我家公子是……”
“墨翩!”
他开口,声音平淡,但是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让那名叫墨翩的侍从闭口退下。
孟挽清心头一紧,对此人又高看了三分。
谢琅只是静静地扫了她一眼,墨色晕染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有几分意外的。
世人皆知,有谢家宝树之称的他,向来心思内敛,滴水不漏。况又貌比潘安,才过子健,加之人品贵重,家世荣耀富贵已极,世称琅嬛公子,国士无双。可以说这世上明里暗里打他主意的人不少,但是不认识他的人,目前没遇到。所以这女子的态度,倒显得可疑了。
“小姐若是没见过什么黑衣强徒,那么,窗舷处,又怎会有黑泥?还有这房中,浓重的汗味……”谢琅环顾了下房内,如玉的容颜上浮现出三分讥讽,略带玩味地看着瞬间身体紧绷的孟挽清,冷声道:“姑娘要是再不说出实情,别怪我带你去见官了。”
“可恶!这贼子眼光竟如此毒辣,现在要是改口称自己是被胁迫,他反倒坐实了我的确曾相助那恶徒。就算最后证明我与那强徒无关,我的清白名声也毁于一旦了!”孟挽清指尖掐进肉里,心念急转间,顿生一计。
她深吸一口气,罢了,今日便赌这一把!
孟挽清银牙紧咬,仿佛内心经历了千回百转的倾轧,最后终于鼓足勇气,抬头看着冷笑的谢琅。
她秋水般的眸中,冷冽生疏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他谢琅无比熟悉的求而不得的凄惘与幽怨。
她开口,声音凄婉,尾音轻颤,“公子博古通今,何事都瞒不过你。奈何却偏偏瞧不出奴家的一番情意吗?那日雨后长街上的偶然一面,于公子而言是微不足道,于奴家而言,却是永志不忘!公子你还记得吗?”
孟挽清哭地梨花带雨,翦水秋瞳中泪光点点,充满希冀地望向了那陷入回忆,难得有些茫然的谢琅。她眉眼间的柔情,将日夜求而不得的缠绵悱恻演绎到了极致。
鸢儿:“……小姐,你不是今天才到岚城的么。”
墨翩:“……公子,你的确罪孽深重啊。”
在孟挽清字字血泪的控诉下,谢琅傲气十足的远山眉隐约皱起,他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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