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下午太兴奋,还是对明天太期待,周五晚上,秋云失眠了。
她再脑海里再次预演了明天的场景:明天一早她就起床,守在学校大门旁,等着司机开车来接同学,然后她飞奔着窜上去。天黑路滑,眼睛一闭,也许睁眼就直接回到2018年了。她在脑海里跟拍电影一样,对各个分镜头进行了详细的解析,怕出差错,还预演了两遍。夜神人静,秋云安静地躺在床上,脑海里却进行着剧烈的脑力劳动,两遍下来,竟然有些疲倦。困意来袭之时,忽然一点不安的火花一瞬即逝,好像还欠缺点什么,她还没来得及抓住,就沉沉睡去。
“晓云!晓云!”有人在大力地拍床板,“你睡晕过去了吗?!”
秋云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王晨一张大脸离她只有五公分。
“你吓死我了!”王晨见她终于睁开眼,“这么大声音叫你都不醒,还以为你身体没恢复,又要晕三天三夜呢。没事吧?快起来,我们要迟到了!”
“迟到?”秋云一下惊醒,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窗外天色大亮。
秋云愣了一秒,忽然脸上表情急剧变化,然后直直地倒下去,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欲哭无泪。
整个过程,只用了十秒。
欠缺什么?秋云终于知道那欠缺一点的是什么了:欠缺一个闹钟啊!
没有手机,没有闹钟,她是哪里来的自信,默认自己凌晨4点就会起来呢?
她真傻,真的,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么明显的一个漏洞。
她忍不住又拿枕头狠狠地砸自己的脑袋。
我真是傻到家了。
“晓云!晓云!”王晨被她吓得不轻,又猛拍床板,“你怎么了啊?你……没事吧?”
秋云从被子里钻出来,露出两只眼睛,瞧着王晨一脸无辜的表情,长叹一口气:“……没事。我只是起床气比较大。”
秋云早上这么一闹,两个人都迟到了。
操场中央停着一辆半新不旧公交车,车身红白条相间,车窗巨大,秋云一下脑补了车厢里的场景——木头条凳,铁质靠背,冬天冰屁股,夏天凉快,但坐着膈屁股。梁禾站在车门口,揣着手,看着她俩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板着一张扑克脸,大有不悦之意。
王晨灰溜溜地道歉:“不好意思,梁老师,我们迟到了。”
梁禾看了下表:“15分钟。”
“下次不会了。”
“所有人都准时,就你俩迟到。”
“早上……耽搁了一下。”
“被什么耽搁了?”不依不饶。
车窗探出好奇的眼睛,一双、两双、三双,笑吟吟地看好戏。
王晨脸色一红。
秋云脸皮一厚,径直说:“被我耽搁了。我头被人踢了,头痛,起不来。”
梁禾一噎,只好摆手让她们上去。。
上车一看,二十来个人,差不多坐满了。同学们都很有素质地先上车,靠后坐,反而最后上车的秋云和王晨,坐在了最前面的位置。她俩刚刚好坐下,旁边隔了个过道的位置又坐下一人。秋云不怀好意地余光瞥了他一眼,正好还被逮到。
她只好闭眼休养。
一闭上眼睛,早上的事情又让秋云懊恼起来。睡过了这么好的机会,还会有机会吗?
车是在这里,可是这大白天的,司机会不长眼睛地让你直接撞上来吗?
哎。秋云叹气,侧了侧身子,睁开眼睛,窗边又看见梁禾的影子。
年轻的梁禾。
二十二岁的梁禾。
正襟危坐,光从窗户透进来,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他微微朝着窗外,动态的风景反衬出他的沉静。
梁禾是帅的,秋云从认识他时候就知道。不过她认识的帅老师梁禾,是2018年的梁禾,是30多年后的梁禾,是经历了人生大半辈子历练的梁禾,是儒雅、博学、心态年轻、亲和力超强、和90后打成一片的梁禾。
但眼前的梁禾,和三十年后的梁禾大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秋云瞧着他的侧脸,光洁的额头、高挺的鼻子、性感的嘴唇、微翘的下巴……
“秋云同学,”梁禾板着一张脸转过来,“你需要帮助吗?”
“啊?”秋云被抓了个措手不及。
“你盯着我有两分钟了。”他语气很镇定,但是脸在微微变红。
“你怎么知道?”他明明看向前方的。
梁禾抬头,示意司机头上的反光镜。秋云顺势看去,梁禾凌厉的眼神、司机偷笑的神情,还有后面一大票人,都从镜子里看着她。
秋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知道哪里不一样了——这么刻薄古板、不讲情面的梁禾,和她认识的梁禾,完不一样!
三十年后的梁禾,是50岁的年纪,20岁的年轻心态;但三十年前,明明是20岁的年纪,50岁的老头心态嘛!
这时,后面有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站起来,引开了大家的注意——同学们,我们来唱歌吧!秋云怀着感恩的心情转头看去,他开口就唱:“年轻的朋友们,我们来相会……”她顿时又瘪了下去。
汽车在颠簸的乡间土路上摇晃了近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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