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说我已经到了最高点,”林柚还嫌不够似的,毫不犹豫地补刀道,“也没问题吧?”
大眼:…………………………
它这下看上去是真的要活活气死了。
没问题个锤锤啊!!!
如此亲眼目睹高楼坍塌的景象,不可谓不壮观,天空中的巨眼却在那空眨巴眨巴,俨然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
半晌,它似乎终于回过味来。
“你是故意的。”收音机里传来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林柚:“没错。”
她也不清楚对方指的是什么,反正先应下来再说。
因为她都是故意的。
才诞生没几年的新生儿ai,可能因为庞大的数据处理能力而在知识面上拥有看不起人类的资本,但跟人类比狡猾和心机,那到底还是太嫩了。
“你故意在上楼梯的时候呼叫,”诺瓦想想登时气不打一处来,“装作和我交流,其实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高塔坍塌之后,就能看出那串倒计时原来也不是刻在塔顶,此时此刻依旧浮在了空中,还依然在不间断地减少着,给这现实世界中所不存在的都市又增添了一分虚幻感。
而天边那可怜的十位数已经不再动了——事到如今,再去计较这个也失去了意义。
重要的是,时间走到了最后一分钟。
五十九秒。
“啊——那确实,”林柚笑眯眯道,“为了避免你来得及反悔嘛。”
“最开始指定了几乎不可能获胜的游戏规则的是你,所以我就钻了点小小的漏洞,我觉得这一点很公平。”
……小漏洞?
悬挂在天空中央的巨目怀疑地看着那座直直栽倒下去、碎裂得不成样子的高塔,还有周围一片受到殃及的建筑物。罪魁祸首之一的骷髅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它和自己,一副跟它扯不上任何瓜葛的无辜样。
夏塔克鸟拍拍翅膀,凭风而起,它们亵渎的叫声相隔久远依然回响在耳边。狼人仰面朝天地躺在那,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只有sc-682还不疲不休,泄愤似的一个劲儿地往已经塌了的高塔上撞。
依稀间仿佛又听得见一声幸灾乐祸的笑。
三十二秒。
诺瓦:“……”
它已经知道是谁在关键时刻给自己来了这么一手,偏偏敢怒不敢言,虽然权限上二者几乎相当于对等,它作为游戏的主体还要更占上风,实质上却有微妙的差别。
憋屈死了!
二十秒。
“怎么说?”林柚才不管大眼怎么想,它憋屈了她就快乐了,“不会想耍赖吧?”
她现在站着的可是货真价实的最高点。
其实不逼对方也可以,毕竟这就相当于默认了,但要个亲口承认总是更保险点。
诺瓦:“………………”
淦啊,为什么会有这种操作?!!
大约是经历了“人生”最漫长的五秒,终于咬牙切齿地开了口。
“……愿赌服输。”它说。
夏塔克鸟结束了这场狂欢,只一个错眼就彻底没了踪影,回了它们该在的地方。
sc-682想起自己的悲惨命运就怒从心起,非但不停还变本加厉起来。跟在脚边的断手和缝心的熊似乎也摸索出了它们独特的交流方式,用大拇指和尾指玩起了你拍一我拍一的游戏,自娱自乐的还挺开心。
十秒。
高塔倒下的最后一点飘散的尘埃也消散了,纵然依旧是那片血染似的天空,此时再望去也是截然不同的感受。连骷髅头也不禁为这氛围所感染,小声哼起了不知名的歌来。
“别唱了,”林柚忍无可忍地给了它脑壳一下,“我没听过都知道没一个音在调上。”
她在电梯井里就受够这魔音贯耳了。
——三秒。
——两秒。
——一秒。
当倒计时完归零的一刹那,就像是有一滴水珠倏然滴落,笼罩了头顶的猩红就以那点为中心,退潮似的褪了色。
血色退去,露出被覆于其下的蔚蓝,还有些许棉絮般的白云点缀其中,林柚不甚习惯地眯了眯眼,她许久未曾得见这样的天空。
公寓窗户里头的假造景象可不算。
虽然严格来讲,现在仍处于游戏中的所感依然称不上真实,不过心旷神怡的感觉可是骗不了人的。
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突然之间,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
远处仍在免费拆迁的sc-682、早就躺在不知道哪块水泥板上的狼人、骗缝心的熊用小圆手玩石头剪刀布的断手,还有挂在包上的跑调骷髅头,以及近处远处以长桥相串联的高楼大厦,忽然都没入了黑暗之中。
等到连黑暗也再度在眨眼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下子变得狭窄的视野,林柚发现自己正站在个不小的圆形房间内,周围是一排排的书架,书脊上尽是些认不出到底写了什么的未知语言,而在对面的正中央摆着一把椅子。
“这就是最后了。”
还是那道耳熟的辨别不出性别的声音,但听上去明显稚嫩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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