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黛玉的双眸之中出现震惊之色,林招娣又往这把火上浇了一勺热油。
“妹妹,虽然父亲母亲碍着情面,不曾说过什么,姐姐却知道那位老太太曾经为了二舅舅算计过父亲。妹妹也知道,兰台寺大夫就相当于宰相候补,虽然父亲左迁巡盐御史,可是人脉犹在。姐姐就担心,那位老太太会硬将我们姐妹与那个二表哥凑在一块儿,好逼父亲服软儿。”
“姐姐,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这天寒地冻的,我们到了京里,说不定就是年关。只要老太太说一声等过了残冬再收拾屋子,让我们跟她一起住,那位二表哥又是在老太太屋里大的。一个年关过去,那我们姐妹的名声岂不是都完了!我们可是在守孝呢!”
“姐姐,这,这不会的。再怎么说,那也是我们的外祖母。”
林招娣还想说什么,却被幼弟林祈吸引住了注意力。
只见林祈扯扯姐姐的衣袖,道:“姐姐,那边有人。”
林招娣一愣,马上起来,护着弟弟妹妹又藏进了箱子里,自己将桌子理了理。桌子上的三个黄杨木碗,一个装了豆浆,一个装了豆腐脑,一个盛了一块饼。林黛玉和林祈用的勺子筷子,都擦干净了,用帕子包了起来,揣进怀里,桌子上就留了一双筷子,看上去就好像是这里只有一个人,半夜起来弄东西吃一样。
将自己做好的针线收起来,从箱子里拿出给林如海做了一半的腰带,又将褥子上的痕迹抚平了,这才打开门。
走廊里面静悄悄的,外面倒是月华满天,却透着彻骨的冷。
林招娣提着灯,静静地往后舱主舱室走去。她记得这艘船是被她们林家包下的,而贾雨村也没有家眷同行,应该说这主舱室里应该没有人才对,可是,林祈却说有人。林招娣就不能不小心了。
林招娣出去了,林黛玉抱着弟弟,躲在箱子里,焦急地等着结果。
她怕。
她怕是跟来的杀手。
她怕有人听到了她们姐妹的话。
她怕自己会成为拖累。
她怕自己会连累了林家的百年清名。
她怕林家会因之绝嗣。
………………
她怕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只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自己的姐姐已经出去很久很久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林黛玉抱着弟弟,缩在箱子里,大气都不敢出。她完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弟弟安静得完不像一个四岁的孩子,尤其是那两只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依旧闪着光辉。
就像过了一年那么久,林黛玉终于听见林招娣的脚步声,她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林招娣没有让她们出来,反而道:“有人受伤了。我找些布料给他包扎伤口。你们小心些,不要发出声音。”
林黛玉低声应了。
林招娣不敢跟林黛玉说太多,就好比说对方身上的蓝田玉九龙佩,比方说对方身上的双色金腰带,比方说对方脚上蜀锦的袜子,比方说对方身上带着的父亲的折子。
林招娣更没有跟林黛玉说,对方肚子上的那道伤口。
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上的船,又是如何撑到现在的,但是林招娣知道,如果那道伤口再不处理,这人很可能熬不到天亮。偏偏想到对方的身份,林招娣又不能不管。
为今之计,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凭借自己前世曾经在网络上看过的手术视频,凭借自己今生练就的缝纫技巧,先缝合对方的伤口,至于其他的,也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好在对方也只是被人在肚子上划了两刀,除了伤口较长,并不曾伤及内脏。只要缝合好了,止血自然也就简单了,如果老天爷眷顾,对方没有的伤口没有发炎的话,那么就简单了。如果有个别的什么,自己也无能为力。
打定了赌一把的主意,林招娣就动起了手。针是现成的,线是从簇新的蚕丝手帕上扯下来的,至于缝纫的手艺,林招娣看过不少绣娘,也看过不少针线娘子,还真没有几个比得上她的。
林招娣花了不少功夫将那人肚子上的伤口缝合好了,又花了不少力气将痕迹抹干净,更费了一番功夫,弄了一件披风给那人盖上。
这样的天气,没个盖的,就是个健康人也会冻坏了,何况这个主舱室里面什么都没有!
但是,光是这样,还不够。
如果没有被子,一场风寒就可以要了这个人的命。可是,自己的被子也就那么一条,自己的弟弟妹妹也没有多的被子。
她们姐弟三个可是逃命呢,哪里能带那么多的行李的?
想了又想,在沈三娘来给她送早饭的时候,林招娣还是问了:“婶子,这船路上可要靠岸?”
“当然要靠岸啦。前面就是山阳,我们还有上岸补给什么的呢。”
“婶子,你有没有办法帮我弄到毛皮、棉花,还有布匹之类的东西。”
“这也容易,只要有钱就成。你要这个做什么?”
“实不相瞒。我们大人这次进京是为了走门路补缺的,去的就是林大人的岳家荣国府。只是这荣国府到底公侯府邸,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听说,还有句什么‘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这样的人家,想必极有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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