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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国庆没有出游的计划了,又生病发烧,贺轶鸣索性请了两天假,开始着手收拾东西准备搬回去。温照斐最近两天有点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躲着他。直到有一天,温照斐通知他,周三带上律师在某个咖啡厅见面。

贺轶鸣是一个人去的。

温照斐看到他没带律师感到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多问,只是把离婚协议推到贺轶鸣眼前,贺轶鸣扫了几眼,突然想笑:“我们好像也没有共同财产……所以有哪块需要我重点看的吗?”

“理论上没有。”温照斐语气冷淡,“我怕你不放心我,虽然我也不会写什么骗钱的条款。既然这样,确认好了就签字吧,一会就可以去民政局离婚了。”

温照斐执意要离,决心已定,他再拖沓反而显得放不下的人是他,执着多少会让人显得不那么体面,贺轶鸣笑了笑,甚至不再详细阅读离婚协议的内容,在最后一笔一画写下自己的名字。

旁边是温照斐的名字,飘逸好看。贺轶鸣试图把自己的名字写端正,但笔和手都不太听话,生产工具不行,有碍他发挥。

他连名字都没办法配衬温照斐。

挫折感无端绞紧他的脖子。

温照斐看他签完,拿起包,和律师一道离开了咖啡厅,问贺轶鸣:“一起走吗?”

贺轶鸣迄今为止未想通对方为什么骤然提出提前离婚,但没有问。问为什么总显得自己在这段关系里落了下乘,他既不喜欢别人问他为什么,也不喜欢主动问别人为什么。就像他高中的时候从来没有问过温照斐语法题,一定要执拗地等到老师来再主动去问老师,因为问温照斐,主动权就在对方手里。

如果想要显得游刃有余云淡风轻,就要学会不坦诚和假装无所谓。

温照斐没学会这诀窍,但贺轶鸣拿这诀窍坑蒙拐骗很多年,骗到自己也信以为真,觉得可以一切尽在掌控,握住方向盘,就能一路避开拥堵的街道,擦过每一辆车并毫发无伤。

可他现在做不到了。他想知道为什么,求知欲在一瞬间扩张到无限大,超脱了他能控制的范围。

贺轶鸣听见自己问:“为什么这么突然啊……温照斐?”

他感冒还没好透,嗓子哑着。开着车的温照斐沉默了一会,从车侧抽出一盒润喉糖抛到后座,落在贺轶鸣脚前,叮当作响。

他前几天路过药店顺手买的,后来落在车上忘记带给贺轶鸣了。

温照斐说:“因为没必要了啊……没什么必要了啊。”

没什么必要再拿一个法定身份束缚住贺轶鸣,没什么必要让自己继续对着贺轶鸣的好浮想联翩。贺轶鸣对谁都好都体贴,又不只是他一个。

贺轶鸣梗住了。

没什么必要了吗?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只是温照斐的有必要和没必要吗?像把工具,有必要的时候就可以掏出来用,没必要的时候就可以收起来。

他发觉他好像突然很在乎温照斐怎么看他。在乎到让他显得不那么体面,容易失态,只好开启自我保护机制,停止再深想下去。

办完程序走出民政局,温照斐说:“我要送金律师回去,跟你去公司不太顺路,你要不自己回去吧?”

“也行。”贺轶鸣表示谅解,“我请假了,下午先回去自己家打扫一下。”

温照斐点点头,开着车就走了。贺轶鸣打车回了自己家,坐在沙发上发呆。发呆的时刻里,陈建凛突然给他打了电话。

贺轶鸣说:“喂,你有什么事吗?”

“我好像有件冲锋衣落在你家里了。”陈建凛说,“找不到了,不知道放在哪里,你有空吗?你啥时候有空回趟自己家帮我找找。”

“我现在就在自己家……”贺轶鸣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绿色的离婚证,把它放进储存重要证件的柜子里,“那什么,我和……我离婚了。”

陈建凛吓到吼了一声:“啊???”

贺轶鸣把电话拿远了些:“离婚了,不要那么大声。”

“哦。”陈建凛沉默了一会,“我能问问……发生了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啊……温照斐好像误会了,误会我跟女同事有什么,然后跟他解释他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然后就跟我说离婚。”

“然后你就同意了?”陈建凛问。

“那……不然呢?”贺轶鸣说,“跪地哭泣嚎啕,燕子你别走?”

陈建凛沉默了一会儿,沉默得贺轶鸣很尴尬。贺轶鸣想说,要不就这样吧我挂了帮你去找衣服,可陈建凛突然开口。

陈建凛问:“我以前是很确定你喜欢他的……现在呢?你觉得呢?”

贺轶鸣又想说你又是怎么确定的?莫非你在我脑子里装了窃听器吗?替人擅自作主不好吧?可颅内脑补了一百条吐槽,最后还是说不出口。

他只能说:“我不知道。”

陈建凛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气的,反问一句:“你不知道什么呢?感觉是明确的,喜欢和不喜欢也是明确的,你是修仙去了吗断绝七情六欲,还你不知道。”

是啊,喜欢和不喜欢是明确的,很多事情都处在灰色地带,却唯独喜欢一个人并不如此,无法模棱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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