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
宁婉清听完,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
少顷,她摆摆手,示意三宝起身退了下去。
“花令秋说是平心自己跟过去的。”宁婉清突然幽幽说了一句。
立在旁边的纯光一听,讶然之余不禁恍然:“难怪,我说大公子这么认熟的人怎么会被花二公子给‘哄走’,还是去的他平时最不愿意去的人多热闹的地方。原来是大公子自己去的……可,大公子又怎么会跟着花二公子去呢?他们很熟么?”
确实,以宁平心的性情,要让他主动跟着谁走,那就已不仅是一般熟悉的问题。
宁婉清沉吟了半晌。
“平心六岁那年去彩云坞的时候差点被狗扑了,”她静静说道,“是花二公子救了他。”
纯光默默算了算,大公子六岁的时候,那么自家小姐应该是十岁左右,听说花家两位公子和小姐是同年出生,那也就是说花二公子当时也是十岁?
“那么久的事大公子还记得,”纯光不禁竖起了大拇指,“大公子真是聪明又知恩义。”
宁婉清顺口说道:“他记得有什么用,别人什么都不记得了,还说和他不熟。”
不知是不是错觉,纯光总觉得自家小姐这句话说得带了那么一点点恼意,不过再看,又觉得对方面色平静并无波澜。
她正要说话,却听宁婉清又略有迟疑地开了口。
“先前……在落仙斋门口,”她说,“你都看到了吧?”
“看到了一点。”纯光含蓄地回答。
宁婉清抬眸看了她一眼,心照而笑,又顿了顿,问她:“我是不是对他太凶了?”
“小姐待人接物向来都是有礼有节的。”纯光立刻说道。
宁婉清半垂眼帘,淡淡一笑:“你的意思,是我今天在他面前失礼了。”
“不是失礼,只是……”纯光斟酌了一下用辞,“只是,我还从未见过小姐对谁这样直白地发过脾气,可要说您把花二公子当对头,那一脚也太轻了些。”
想当初她家小姐为了大公子惩治那秦姨娘,可是直接一手废了对方那引以为傲的“百灵嗓”啊!哪会像今天对花二公子这样,与其说是打人,还不如说是……使性子?
使性子?!
纯光想到这里,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乍见当时情形的震惊。
宁婉清没有再说话。
事实上,她也对自己当时的行为觉得难以置信,不仅仅是那一脚,她觉得自己从在落仙斋门口看见花令秋的第一眼就不对劲,仔细想想,倘若当时是其他人和平心在一起,自己也会这么生气么?不,生气肯定是有的,但她绝不会就那么冲上去质问对方,这太有失身份了,实在不够体面。
若换了是其他人,她顶多当场把弟弟叫回来,然后私下叮嘱一番便罢了,却绝不会像对花令秋那样,不仅言语刻薄,而且还动了手。
那蛮横冲动的模样,简直都不像是她自己。
纯光看出了她隐约的懊恼之色,宽慰道:“小姐,您也别多想了,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花二公子要告状,花少主那么宽厚温和的人,肯定也不会和您较真的。”
“别人如何处置是别人的事,我自行不妥是我自己应要反思的。”宁婉清正色道,“今日发生的事,你们谁也不许对外人多说一句,以免有损花二公子的声名。”
纯光笑道:“他还有什么声名啊,谁不知道他……”
话还没说完,就被宁婉清看了一眼。
纯光自知失言,忙息了音。
这时,下面的人忽然来报说宁承琎过来了。
宁婉清立刻从书桌后面站了起来,还未走到门口,眼前已闪过一片墨绿衣角,随即,满面含笑的宁承琎便出现在了她眼前。
“爹。”宁婉清端端向他福了个礼。
宁承琎笑着走进来,径自往椅子上一坐,然后从袖袋里拿出个手掌大小的雕花木盒放在了桌上:“过来看看,喜不喜欢?”
宁婉清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伸手打开了盒盖。
她看见盒中静静躺着的一枚花丝百宝簪,怔了怔,有些莫名。
却听宁承琎道:“这是你母亲特意为你选的,让你到时去彩云坞参加寿宴的时候戴。”
宁婉清看着指间冰凉的发簪,沉吟未语。
“说来也是我的疏忽,”宁承琎轻轻叹了口气,“这些年见你穿着男装,也就渐渐忘了你到底是个姑娘家,终身大事不比寻常,我想,你一定也希望用最好的模样去面对。”
宁婉清浅浅笑了一下:“我从来便是这样,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好。不过您来的正巧,我也有件事要跟您说。”
“花世伯的寿宴那天,我恐怕有事去不了。”她说,“您还是带平心去吧。”
宁婉清说着,将簪子放回盒中,“啪”地一声,重新合上了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