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清闻言顿了顿,说道:“但这位姑娘……”
不等花令秋说什么,那异族女子已兀自回道:“宁少主叫我瑟雅便是。我对这些不大了解,他吃什么就什么吧。”
宁婉清的目光在她脸上略略一停,然后才恰到好处地弯出抹笑意来,轻轻点了点头:“那我就随意点了。”
沈长礼则自顾自地对他的随从道:“你和纯光也先去用饭吧,这里不用侍候。”
一句话便连宁婉清的侍女也给安排了,站在花令秋身后的逐流飞快抬起眼帘朝宁婉清主仆两看了眼,然后立刻低首恭声对花令秋说道:“公子,我带纯光和沈大人的仆从去安顿吧。”
花令秋不动声色地给了个允准的眼神。
接收到逐流递过来的目光,自觉也不适宜继续杵在这儿的纯光便在低声请示了宁婉清之后退了下去。
于是转眼就只剩下了坐在桌前的四个人。
“瑟雅姑娘和花城主是朋友?”沈长礼忽然冷不丁问了一句。
“朋友,”瑟雅不知想到什么,笑了一笑,“不算吧。不过是一直赢不了他,所以败者为寇,听之任之罢了。”
说话间她还瞧了眼花令秋。
宁婉清听见她说“听之任之”的时候握着茶杯的手不由一顿,也抬眸朝花令秋看了过去。
沈长礼自然对遣词用句更是敏感,当即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便是皱了皱眉,似笑非笑地冲着花令秋说道:“看来瑟雅姑娘倒是花城主的红颜知己?”
“听之任之”这四个字被她用在这里,怎么听都有种包容放纵的意思在里头。这女子若不是对中原文化一知半解,就是有意无意地在宁婉清面前显摆她和花令秋之间与旁人不同的微妙关系。
沈长礼问完这句话就紧紧盯着花令秋的表情,然而后者却是不以为意地淡淡一笑,随即转开了话题:“沈大人久未归家,回来得倒真是巧,正好可参加宁少主的授元印礼。”
沈长礼只当他是默认了和瑟雅的关系,轻笑道:“是啊,所以‘早不如巧’,花城主说是么?”
瑟雅突然接了句:“有道理。”
宁婉清低头喝茶,睫羽微垂,看不见神情。
花令秋眉梢微挑,看了沈长礼一眼,忽而弯弯唇角,说道:“听说沈二公子在都中时和京兆府尹打过交道,正好我有一事想请教,不知宁少主授印礼那日可方便?”
沈长礼蓦地一滞,眉头倏然紧皱,定定与他目光对峙了半晌,心中转瞬间已是闪过数个念头,紧张有之,惊诧有之,愤怒亦有之。
看着花令秋眸中施施然的挑衅之色,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人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沈长礼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咬牙挤出丝笑来,面上平静地回道:“不过一面之缘罢了,花城主若是对都中之事有兴趣,改日不如你我单独喝杯茶聊聊就是。”
花令秋但笑不语,似是态度随意地放过了这个话题。
宁婉清敏锐地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她虽不知道是何原因,但也能大致猜出花令秋必是拿住了沈长礼的弱点,后者有所顾虑,这才不得不偃旗息鼓。
她下意识瞥了眼瑟雅,见对方正自看着花令秋,冷厉的脸上融着一层浅浅的笑意,仿佛一朵高山雪莲于春风间亦染上了温柔之色,霎时心头一梗,突然就不太想看着沈长礼输。
但她向来惯于在人前控制心绪,这一眼一思亦不过转息之间,随后便已迅速收回了目光,只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沈长礼说道:“你说的好像自己很得闲,别耽误了你上任的期限,那样花城主反倒对不住你了。”
似是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说,沈长礼愣了一下,然后竟眉目舒展地笑了:“倒也不急在一时,你的授印礼我总是要参加的。”
宁婉清回以友好的一笑。
“待会吃完饭我还有些事要去办,逐流会带你回彩云坞。”花令秋竟是直接忽略了这两个人,转过头去和瑟雅径自说起了话,“等我这边一切处理好了再启程。”
瑟雅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宁婉清和沈长礼,闻言才回过来看着他,点点头:“知道了,我等你就是。”
宁婉清看着注意力在一旁的花令秋,心中陡然微沉,突然之间再也坐不住,霍然站起身来。
桌前三人抬眸朝她看去。
“失陪一下。”她说完,转身便朝后院走去。
沈长礼看了看她,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宁婉清径自去了官房,尽管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去,但此时此刻她难得冲动地做出了离席的举动,也只能下意识地以此来掩饰和平复自己的失态。
官房在东北角一个被栅栏单独半围起来的小偏院里,她进去后也不过是慢腾腾用澡豆净了个手,自觉不好再耽搁下去,这才下意识重新整了整衣摆,抬头走了出去。
刚转过拐角,宁婉清便蓦地顿住了。
“这么巧。”沉默半晌,她看着慢慢走到近前的人,干巴巴说了一句。
花令秋弯了弯唇角:“不巧,我特意来等你的。”
宁婉清:“……”
“为免宁少主以为我有意怠慢,有件事我觉得还是提前跟你说一声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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