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是花仕明的妾室,按身份,应该是她先向宁婉清和花令秋行礼。
宁婉清心知姜氏虽一副温婉大度的样子言指陆氏是长辈,但其实不过是在当着众人的面提醒自己这位才是花令秋的生母——她是想在自己面前削一削花令秋的面子。
“宁少主,”陆氏已起身向着他们微微低首福了个礼,“二公子。”
声音和人一样都透着相当柔婉的气质。
花令秋在她施礼的时候不动声色地让开了身,与此同时,余光不经意瞥到身旁,有些意外地发现宁婉清也略略侧身让了礼。
她垂眸颔首,回唤道:“陆姨娘。”
语气如常,和对待其他人并无什么不同。
他不由侧眸看了她一眼。
“哎呀,令秋,”一旁有个身着锦衣,腰缠玉带,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抖着一脸的肥肉乐呵呵地说道,“我看你成了亲之后气色倒是越发地好了,看来宁少主把你照顾得很好啊!”
宁婉清认得眼前这个人,实际上因为宁、花两家的关系,她和对方之间也并不陌生,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姜氏的娘家长兄姜坤。他在花仕明手下管着不少生意,当初花令秋被家里派去天池关“历练”,就是经由他名义上的这个舅舅安排的。
他这番话明显就是在调侃花令秋的赘婿身份,明晃晃的意图就连花宜春兄妹两都听不下去了,花飞雪直接开口道:“二嫂和二哥新婚燕尔,感情当然好了!难道舅舅想看二哥愁眉苦脸才觉得正常么?”
“飞雪。”姜氏立刻蹙眉低声喝止,“怎么能如此和长辈说话?你近来是越发地不懂规矩了,还不向你舅舅道歉?”
花飞雪不情不愿地认了错。
姜坤笑呵呵地说道:“没事没事,小孩子嘛,我哪能见不得你二哥好呢,我这是为令秋高兴啊。”话说到最后,意味深长地戏谑着看了花令秋一眼。
花令秋微微笑了笑:“有劳舅父挂怀了。”
宁婉清转眸往四周扫了一圈,问花仕明:“爹,今日只有您与夫人在么?”
围坐的姜家众人:“……”
姜氏听见她称花仕明为爹,却只将自己唤作夫人,当下面色已是一僵,随即流露出不悦。
但向来会与人打交道的宁婉清却像是完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只兀自和花仕明说着话。
“可惜二叔父外出云游多年,也不知哪日才能得见。”她含蓄笑着,唤了随从将带来的礼物呈上,“那只能有劳爹您先帮二叔父把这见面礼收着了,等下回有机会,我与令秋再当面拜会。”
花家这一代,不,应该说是历代,最得天独厚的人就要数花仕明的亲弟弟花仕昭。他这个人天分极高,年纪轻轻就已经是青出于蓝,可惜一心崇道无心俗务,所以早年间只是帮着花仕明把花宜春培养到了十八岁,然后就外出云游去了,起初每年年关时还会回来,这几年说是要追求人生境界,除了报平安的信之外更是连家都不着了。
花仕明当初想让他再归家辅佐花宜春两年,结果也只得了封回信,说花宜春天赋有限,再要强求超越于人,只怕对花家和对他本人都没有好处。那时姜氏得知这封信里的内容还气地倒了床,非说花仕昭这是在咒她儿子,就差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求自己丈夫把花仕昭从家族中除名了,好在花宜春自己也是个心怀宽广的,帮着他爹劝了好久才给劝好。
这些都是家事,花仕明自然不会往外说,他知道宁婉清此时提起花仕昭,还特意做出一副很是尊崇的样子,无非是在借花家的名义打姜坤的脸。
言下之意便是:想自认作她的长辈,姜氏的人还不够资格。
花仕明有些无奈,姜家这些姻亲仗着姜氏在他心中的分位多少有些这样那样的毛病,他不是不知道,但姜氏是他最爱的女人,他实在不想让她难堪,所以即便是这种他明知姜家人有些过分的场面下,他也不想轻易开口斥责谁。
反正以他对自己次子的了解,花令秋既然接受了现实就不会对姜家人的调侃太当回事,而他对陆氏这个生母的态度也一向有分寸,所以也并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但他却没料到,宁婉清的反应会这样强烈,花令秋还没说什么,她居然就直接四两拨千斤地废了姜氏和她亲人在宁家面前的亲戚名分。
偏偏他还不能说什么,毕竟严格说起来人家也不是他们花家的儿媳妇,连长辈茶都可以不敬,更何况一句称呼。
最终,他也不过只能尽量掩饰住尴尬地笑了一笑,点点头,说了声:“好。”又忙打圆场似地说道,“你们车马劳顿一定都累了,不如先回房稍作休息,晚些大家再一起用饭。”
好在,这回宁婉清没有多说什么,从善如流地应了,和花令秋一起去了洗翠轩。
花飞雪没听出来他们这些大人的弯弯绕绕,见有了机会和二哥二嫂私下说话,还高高兴兴地跟到了洗翠轩去,拉着宁婉清就不撒手了,就好像和她二哥几百年没见了一样,打听他在宁府生活的这样和那样。
宁婉清很喜欢她这个妹妹,也不忍拒绝,便一直打起精神陪她说着话。
最后还是花令秋把花飞雪给提溜出了门:“你二嫂昨天宿醉未消,头还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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