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珠忙道:“被我们藏在山洞里呢,我阿爹和逐流哥哥他们守着,也不敢轻易挪动。”说完也不等宁婉清再说,就已主动转了身领着她往回走。
阿云珠显然已经对这条路很熟悉,带着他们在山林间钻来钻去的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山洞前,打眼望去洞口高深,听不见里面有任何动静传来。
但很快,他们就险些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逐流!”宁婉清一时竟没回过神来,倒是纯光先喊了一声,目光落在他身上的血迹破口处,“你们没事吧?”
逐流愣怔了须臾,才摇摇头,然后面向宁婉清,垂下了眼眸:“宁城主,您也来了。”
很是飘忽的语气。
宁婉清来不及再细问,便已匆匆错身而过径直大步奔进了山洞。
里面的人都受到了程度不一的惊扰,纷纷做出了反应朝她望来,瑟雅也在其中,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她。
但唯独那个躺在草叶垫子上的人紧闭双目,没有任何反应。
宁婉清一眼看见他月白衣衫上沾的大片已经干涸的血迹,巨大的视觉冲击让她险些没能站稳。
她不知该不该佩服自己的眼力,竟然还能认得出他身上这件便是当初他们定亲时她送给他的衣服。几乎是瞬间,泪水就涌了上来。
“他伤到了头,可能醒不过来了。”瑟雅看着她将要走近,忽然开口说道,“他昏迷之前留过话,说不要因他而失大。”
言语间的意思相当明显,留在这里他迟早会死,可若是硬要带着人下山离开,其他的人便也未必能活得了,毕竟现在局势不稳,而他们目标太大。
宁婉清的脚步瞬间顿住,突然转过头红了眼地狠狠盯着对方:“我在他在,我死之前一定会保你们安然无恙!”说着,当即吩咐董穹等人,“带他们下山先回城找张将军。”
董穹等人一怔:“那城主您呢?”
宁婉清走到花令秋身畔坐了下来,伸手握住他的,头也不回地静静说道:“我带他回去。”
逐流和纯光自觉地站在了留下的队伍里,董穹看了眼其他人,只能抿着唇角应了。
“我去做拖垫。”逐流长年跟着花令秋行走在外,自然知道此时他们需要什么。
纯光也二话不说地跟着他去了。
山洞里转眼只剩下了宁婉清和花令秋两个人,只是一个满身是血地闭目昏迷着,刺地她眼睛阵阵酸痛,再也忍耐不住,伏在他身上泣不成声。
她现在只觉得悔不当初,为了那些尚未发生的可能性,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声名,她就这么生生地断掉了和他之间的缘分?就这样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再也没有机会同他说上一句话!
这便是她要的结果吗?
她忽然竟都想不起来自己那时到底执着的是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后悔死了,为什么不肯为他努力那么一点点,哪怕多信任他一点点啊,他们的未来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宁婉清哭着哭着就觉得心口越发地疼。
恍惚间,她听到有人问她:“你哭什么?”
她就哭着说:“我好后悔啊,呜呜呜呜……”上气不接下气的,只觉得终于能够不管不顾地说出来了。
然后她就听见那人又说:“你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语气像是有些严肃,但又有些掩饰不住的无奈温柔。
她下意识正想答话,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哭声随即骤然一顿,蓦地抬起了头。
泪眼朦胧间,她看见花令秋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睁开了双眼,正深深看着她,眸中隐约有笑意。
“……你醒了?!”宁婉清一阵大喜,但迎着对方清明的目光,她突地被噎了一下,这人好像……看起来很正常啊?
正在她愣怔间,他已忽地坐了起来,就着与她牵手的姿势,猝不及防地一把将她拉入了怀中。
“等你来的这些日子,我简直度日如年。”他在她耳畔温声说道,“我这辈子,像这般不管不顾地想要抢走一个人的心,也就这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