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仕明接道,“我自然要让我的儿子把婉清娶进门来。但现在她父亲许她不外嫁,足可见有多看重这个女儿,若非我洞悉先机,只怕等到他们家连庚帖都换了你我才会得知,岂非白白错失机会?”
许是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直白,他看了眼花令秋,又道:“这桩婚事我也是为你慎重考虑过,宁氏是知礼之家,就算你是赘婿,也一样会以礼相待,何况再怎样你也是花家二公子。我已和承琎兄说好了,虽是入赘,但不必改姓,将来从你们的第三个孩子开始也会重新随花姓——你觉得如何?”
花令秋静静听完,到这会儿终于轮到自己搭腔了,他笑了一笑,说道:“孩儿对宁少主无甚了解,谈不上‘觉得’。只是想来堂堂栖霞城少主挑选夫婿,竟连我这样的平庸之辈也看得上眼,怕是宁家也没什么多的选择了,既如此,父亲何不再等等?也许宁少主再过些时候便坚持不住,觉得外嫁也无损她的尊严了。”
花仕明却道:“你可别小看了宁婉清的韧劲。她若是如你所言那般容易放弃,就不会将那身男装一穿就是十几年,能够凭女子之身稳坐栖霞少主之位,自然手腕心志都不一般。”
“既然如此,”花令秋浅浅一弯唇角,说道,“恐怕孩儿也没有那个本事能讨得宁少主欢心。”
花仕明神色微沉,略有不耐:“好了,你不必再诸多推诿。”他似乎并未觉得“讨欢心”的说法有何不对,只不以为意地道,“你就只管拿出那些风花雪月的本事就是,反正你不是很擅长么。”
花令秋看了看他,一笑,果然没有再说什么。
“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花仕明只当他是默认从了,便又缓缓道,“趁着两家过礼之前,该了断的也趁这些日子都断了,不要惹出什么事端来让宁、花两家蒙羞。”
花令秋微微颔首,淡淡而笑:“父亲说的是。”
***
入夜,庄子上灯影寥落,远远望去,只有星星点点数盏灯笼,还有几屋室光,于这天地暗色间勾勒着两分淡薄的暖意。
夜色寂静,佛堂里隐约传出阵阵诵经的低吟声,室内烛光昏黄,映出一张微闭双目,不施脂粉却美艳依然的脸,平静如古水无波。
诵经声停下时,她慢慢睁开了眼,沉默地望着面前的佛像。
立在身旁的侍女忽然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你先下去休息吧。”她仍是一副潜心礼佛的姿态,语声平静地说道。
侍女眼中闪过一抹喜色,随即半犹豫着道:“夜深了,要不婢子服侍姨娘早些安歇了吧?”
她又重复了一遍:“你去休息吧。”
侍女这才轻轻应声,转身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从外面被掩上的门又被人“吱呀”一声轻轻推开了。
她没有回头,只淡淡道:“我这里无需用人,你自去歇息就是。”
身后静默了半晌,忽而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许久未见,姨娘近来可好?”
她蓦地一顿,回眸望向来人,下一瞬已站起身来,停在原地,须臾,握紧了掌中的佛珠,愕然开口道:“二公子?你怎么会……”
花令秋慢慢朝她走近,说道:“父亲给我定了一门婚事,要我娶栖霞城少主,入赘到宁家去。”
女人闻言,眸中闪过一抹波动,但旋即归于平静,说道:“宁少主才貌双,又出身高门,老爷为二公子也是费心了。”
“费心?”花令秋扬唇浅笑,“难道不是因为他只有我这一个庶子可以用来送礼么?若非宁婉清要招赘,凭她的身份,再如何也不会便宜了我,这婚事又有何可不满的呢——姨娘是这么想的吧?”
女人微微蹙眉,欲言又止。
他静静看了她须臾,说道:“我来这里,只是想问姨娘一句话。事到如今,我若打算离开花家,您可愿意跟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