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霜兰院里的桃树下还埋着一坛去年春天花令秋亲手酿的酒。
她深呼吸了几次,压下心头骤然的沉闷,又是一副与往日无异的模样踏入了院中。
宁承琎正在书房里等着她。
宁婉清进门后就将今日授印礼上的情况大致向他禀述了一遍:“我想,今日之后,自花家内部起将会重起格局。”
“……没想到令秋竟然就是苍老先生。”宁承琎之前已经听说了消息,此时不过从女儿口中得知了一些细节,感叹后沉吟了半晌,看向她,犹豫着道,“你可有后悔当日的决定?我想,与其说他是对姜家和花家的人不满,不如说他是还在生你的气,否则不必要这么大阵势地公开自己的另一个身份,这分明就是在激你,他想你知道你放弃的到底是什么。一个男人还会花心思用这种事来激你,可见他甚至不惜以权势来换取你的感情,你难道真的不心动么?”
宁婉清神色淡淡地:“父亲以为是不惜换取,可也许只是发泄怨怒。事已至此,我与他之间隔阂已生,就算想勉强破镜重圆,终是裂痕难消,又何必为难自己和他人。更何况如今他身份已是不同,两城联姻必然需要更加小心谨慎。”
宁承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冷不丁问道:“你如今于姻缘之事这般小心,是因为你母亲么?”
宁婉清一怔,没有说话。
见她如此,宁承琎叹了口气,缓缓道:“我也渐渐看明白了,你其实心里一直在怪为父,否则好好的女儿家,怎么会一夕之间突然就变了,你又不是父母双失的孤儿,却连半点也不肯依赖于我。可笑我的确不是个好父亲,竟到今日才后知后觉,连累了你的姻缘。”
“爹,”宁婉清顿了顿,说道,“这是我和他的事,既然已经过去就别再提了,如今我只希望对得起我身为少主的责任,别的事都不想了。”
宁承琎轻叹着点了点头,又一顿,突然转身从书柜上取了本册子在手里开始翻了起来。
宁婉清有些莫名地看着:“您翻历书做什么?”
“找个就近的好日子。”宁承琎仿若闲谈似地随口说道,“既然花令秋现在做了闻花城主,于情于理我也不该让你矮他一头,花仕明能让得出去,为父自然也不能落后,这回授印礼必不弱于他。”
宁婉清:“……”
宁承琎又抬起头来看着她,问道:“往后再见,平起平坐,你可愿意?”
宁婉清只默了一瞬,便随即目露坚定。
“愿意。”她如是说。
从今往后,平起平坐。
目及之处,近在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