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冥乐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理会玉潋心,她两眼直视毒蚺阴厉冷血的竖瞳,面色寒了下来,眉目间聚起沉郁的戾气。
相识这么多年,玉潋心第一次在东冥乐脸上看见如此冷肃的表情,以往数度交锋的从容不再,她的温润与柔婉悉数收敛,留给敌人的,是最锋利冷硬的模样。
被她冷厉的眼神盯着,毒蚺眉头微蹙,虚眼斜睨着她,哼笑道:“怎么?区区下等半妖,还想反抗主子?”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谓骨气重得几斤?
与毒蚺对视片刻,东冥乐松开扶着石像的右手,沉声回答:“东冥氏的确有妖族血脉,可我从不以此为傲,更不因此而卑。”
她翻开手掌,袖口滑出一截匕首,毫不犹豫地割破掌心:“我生而为人,与你们妖族道不同不相为谋!”
鲜血顺着掌纹流淌,一缕,一线,落在地上。
随即,她反手一掌拍向身侧数丈高的妖兽石像,在其坐下圆台边缘印上一个清晰的血掌印。
虽然内伤未愈,但她身板挺得笔直,几个东冥氏的高手因她一番话情绪振奋,也纷纷暗中握拳,蓄势待发,只要东冥乐一声令下,他们便愿舍身相护。
毒蚺虚起眼,面上虽隐隐带着讥笑,但眼神却沉了沉,对危险的直觉依然敏锐,并未因绝对的优势便丧失应有的警觉。
玉潋心和阙清云也没有立即离开,东冥乐的手掌按在石台上,鲜血顺着石缝往下淌。
石台上传来细微声响,妖兽石像上突然开始迸现龟裂,咔咔碎裂之声随着蛛网状的裂纹迅速扩散。
毒蚺也注意到石像的变动,不由眼瞳微缩,上下打量着东冥乐身侧的石像。
那股令他也感觉到凶戾的气息正是从石像中传出来的。
忽然间,嘭一声响,石像崩裂,一道白影从烟尘中掠过,直扑毒蚺而去。
浑厚威压扑面,毒蚺大惊,连忙抬臂格挡,便觉双臂一震,痛麻之感由受击处传遍身。
这威力不同凡响,毒蚺面有惊色,再定睛细看,逸散的烟尘之中,灰白衣袍的人影悬空而立,面容清瘦,长发散开,迎风而动。
其人双眼空洞,但额心印着一枚暗红色的符,正是东冥氏独有的尸傀符印。
东冥乐长吐一口气,一手护着口鼻,拍散烟尘,另一手抚着闷痛的胸口,朝前又行两步,冷眼瞧着毒蚺。
那灰袍之人便飘身悬于东冥乐五步之前,将其护在身后。
“尸傀。”毒蚺视线落在那灰袍之人身上,竖瞳收缩成一条锐利的缝,眼中投射出尖锐的冷芒,“大圣人,东冥诀。”
此人正是东冥乐的曾祖,也是将神谕留给东冥乐的圣贤先辈。
东冥诀生前便为东冥氏鞠躬尽瘁,其人死后,肉身亦留在凡尘,允东冥乐将其炼作尸傀,以其身作明灯,为东冥氏再照亮一程。
他是东冥乐的引路人,也是东冥乐立身于东冥氏,与神主派争斗数千年之久,却无所畏惧的底气。
“你竟然认识曾祖。”东冥乐颇觉意外,同时心也往下一沉。
东冥氏乃妖族之后,数万年前妖兵攻打凡界,虽然兵败退走,却在凡界中留下妖族的血脉,便是如今的东冥氏。
此人竟然能一眼认出东冥诀,可见这些年来,妖族对凡界的窥视从未间断,也从不死心。
毒蚺呵呵哈哈地大笑出声,忽而扬臂一挥,掌风呼啸,直卷向东冥乐:“拿出一个死人,就想从本座手中脱身?未免太天真了!”
东冥乐原地站着,只其意念一引,灰袍之人便转瞬出招,袖袍掀起的气劲与毒蚺击出的掌风两两消融。
但东冥诀受掌风所迫,向后退了两步,可见毒蚺略占上风。
其人生前修为乃是大乘境巅峰,距离渡劫境尚有一步之遥,正面交手不敌毒蚺,但也不至于立即落败,拖个一时三刻尚有余力。
东冥乐未因毒蚺言语冒犯而动怒,她内伤严重,如非早先准备了一手底牌,眼下早已命丧黄泉。
生死于她而言,已无足轻重。
她以鲜血淋漓的双手掐诀,闭眼虔诚祷告,东冥诀随其心念而动,与毒蚺大打出手。
砰砰之声不绝于耳,气劲四处弹射,东冥氏的高手丝毫不敢靠近战圈,便都护在东冥乐身侧。
尸傀相较于活人而言,没有五感,不知病痛,下手便更狠,更果决。
毒蚺与其连接数招,竟被其掌风震退,大感颜面无光的同时,颇有几分恼怒了。
他冷哼一声,渡劫境威压再度拔升,气劲向战圈外扩散,将东冥乐等众再次逼退。
渡劫境气息扑面,挡在东冥乐身前的几个黑衣高手接连吐血溃退。
东冥乐体内伤势严重,丝毫经不起波折,眼看气劲当头朝她劈来,而她退无可退之时,她深吸一口气,攥紧双拳打算召回东冥诀防身。
便在这时,眼前掠过一道红影,玉潋心一剑将阵势斩开,渡劫境威压便顺着她的剑尖向两侧逸散。
阙清云从其身旁错身而过,携剑扑入阵中,协助东冥诀出手。
东冥乐微虚的双眼蓦地睁开,见玉潋心长身而立,冷剑一甩:“既还有后手,何将话说得仿佛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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