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两只大布包,如果离得近些则能闻到布包里散发的淡淡油墨味,是装着新书或报纸的气味。
虽然老妇人走得有些慢,但步伐稳健,正一步一步走进糖果屋。
这真是一家老少皆宜的糖果屋。一条长队在等待结账,各个年龄层的客人都有。
随后,玛丽也进入了糖果店。她的注意力立即放到各式各样的糖果上,没有再关注其他顾客。正如此前对宣传广告的定位,来此是为买糖,而不是来邂逅艳遇。
购买过程有条不紊。每个品种挑选一些,价格不重要,顺眼的就收入篮中。取货,排队,等待付款。
排队过程中外面的风声愈发大了,天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昏暗。不多时,雨滴敲击屋檐的声音响起。
雨,终是落下,而且没有停止的趋势。买好糖果的客人加快脚步离开,为了早一步乘上马车。下雨天,再晚些可能就要去远处打车。
一条长队,总有人在队末。
玛丽正处在尾部,却一点都不着急。她早就做好了雨中散步的准备,也就是走上四五十分钟,只当锻炼身体。
二十分钟后,终于付了款。提着一大袋各种罐装糖果,撑起新伞,朝东南方走回家。
一进一出店门,前后只相差半小时,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天地。
街上的热闹被按下消除键。
天空乌云翻腾,沿街路灯尚来不及点亮就被雨幕笼罩了整座城,入目昏暗一片。
穿梭于街巷的人群都不见了,偶然快速驶过的马车溅起一地泥泞,车轮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愿。
‘咔嚓!’,‘刺啦——’
风雨中,有一把伞的伞骨突然折断,又听到伞面被刺破的声音响起。
雨伞被狂风大雨搞坏了,它原本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小事发生在大雨天。
玛丽走到十字路口,正要向左转弯过马路,就看到了右侧十米远的倒霉事件。
倒霉蛋是刚刚见到的老妇人,她手中撑着的雨伞突发了一些小毛病。半边伞骨断裂,而且伞面破了一个洞。
老妇人只能躲在沿街建筑的屋檐下。
长街空空,她一手提着大布袋与彩虹屋糖果纸袋,破了的伞与不停的雨将人困在城市的遗忘角落。
这一刻,老妇人微驼的侧影仿佛更添三分佝偻。
玛丽环视四周,附近几条街都没有伞店,众多商铺在在大雨来临时提前打烊。周边似乎看不到第三个人,想要拦一辆空马车更需要等待与运气。
按照上辈子有关她的反社会人格倾向诊断,现在自己应该视而不见地左转弯离开,但早说过了那玩意一定是误诊。
一分种后,老妇人所在的被遗忘角落多了一个人。
“这位太太,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玛丽没有左转,反而走入右侧的长街,略微加快脚步来到老妇人面前。终于看清这是一张满布皱纹的脸。
老妇人有着深灰色的双眸。
令人有点意外,这双眼睛没有流露丝毫遭遇倒霉后的恼意,此时反而格外沉稳且平静。
玛丽略过了这点小意外,将装着雨伞的纸盒靠放在墙边。
“请原谅我的打扰,但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不要让你手提袋里的美味糖果淋雨。盒中有伞,可以为糖果帮助,如果你愿意的话。”
如果不愿意呢?
玛丽根本没等回答,转身就要离开。
她不可能极具绅士风度地为人撑伞,再一路护送帮忙找马车。反正今天心情好又随手多买了几把伞,送出一把只是举手之劳。
至于收费,大可不必。
在目力所及之处,老妇人从头到脚的穿着简朴,她身上最贵的就是新买的糖果,很可能凑不出钱购买一把三位数英镑的雨伞。
屋檐下,老妇人一时微愣。
自己身上极少出现错愕情绪,但在刚刚过去的三分钟内居然前后发生了两次愣神。
谁能想到从出版社临时拿的伞质量之差,差到让人无从腹诽,从来没用过被风一吹就夭折的伞。
哪怕伞是有些旧了,但从其外表判断本不至于飞速死亡。偏偏今天的狂风与撑伞的角度刚刚好相撞,让两根伞骨壮烈牺牲。
从而引发小概率的大倒霉事件。比下雨天没带伞更倒霉的事情是,一个人提着心爱的新糖果,但伞坏了、店关门、没马车。
——这种时候最急需一把新伞,愿意用给弟弟的入学礼物作为交换。
眼看这条街仿佛被灰蒙蒙的雨幕隔绝了,四周一片忽然死寂。
此时,却猝不及防闯进一位陌生人。
大雨倾盆,屋檐伞下。
在空荡荡的长街,年迈老妪与年轻男人,素不相识的两个人相对而立。
陌生男人不由分说地留下礼盒,美名其曰不让糖果淋雨。
只见那个礼盒尚未被拆封,新黑色硬纸的包装,仅有封口缎带上印了字母「u」。如果对奢侈品伞类没有概念,势必会大意地将此视作平价新伞。
“先生。”
老妇人扫了一眼礼盒,迅速回神叫住了正欲离开的赠伞人,其嗓音正如一般老年人般沙哑,“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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