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墨沉也认得后街卖早餐的柔娘母女,见到柔娘拎着篮子进来,以为是女儿吃完早餐又给自己买了一份,心中虽然感动,但是更加心疼钱。
那十文钱可是最后的家底儿了,本来想让女儿吃两顿饭的,现在闺女孝顺,买了两个人的饭,下顿自己可以喝小米粥凑合,闺女呢?
赵墨沉微笑道:“我儿真是孝顺,为父不饿,霜儿留着中午热热吃吧,为父要去卢家勘察谋杀现场……”
咕咕……
赵墨沉话没说完,肚子就咕咕抗议两声。
“你瞧你肚子都饿得咕咕叫,还说不饿,你这样饿着肚子去查案,能查出来什么吗?”赵霜说话间,不由分说将便宜老爹按在桌子边,取出篮子里的豆腐脑和窝头,勺子塞到赵墨沉手里。
女儿如此孝顺,赵墨沉如何还能拒绝?
不过女儿以前说话可从来都不这么直接,更不会直接动手将自己按在椅子上,难道失忆后,连性格都会改变吗?
看着狼吞虎咽吃饭的便宜爹,赵霜严重怀疑,若是继续饿下去,这样两袖清风的爹还能维持多久。
吃了一个窝头、喝完一碗豆腐脑,先稳住了咕咕叫的肚子,赵大人才顾得夹了一口咸菜。
咔嚓——“嘶——这咸菜好吃啊,真好吃!”赵大人疑惑,难道是自己这些日子忍饥挨饿闹得,居然觉得一个咸菜竟然好吃得比自己吃过的任何东西都美妙。
咔嚓咔嚓,赵大人三口两口吃完了咸菜,都忘了吃第二个窝头,没了咸菜,第二个窝头就变得有些难以下咽,柔娘的娘白氏做的窝头口感还是如此平平,作为一个没老婆没下人的光棍知县,赵大人偶尔也会光顾白翠青的摊位。
但是咸菜好吃,真好吃!看来不是自己的口味被饿坏了,是咸菜真好吃。
“赵爹爹,我也要去卢家看你办案。”赵霜趁爹吃饭的空挡,要求道。
赵墨沉愣了下,女儿不但性格变了,对自己称呼变了,连兴趣爱好都变了。
以前女儿最喜欢的是在家读书写字和做女红,还曾经暗示过想学琴,不过他穷,既没钱给女儿买琴,也没钱请老师。现在女儿居然会跟自己提去死人现场看办案的要求!
“霜儿啊,卢家那是杀人现场,你不适合去的,你还是在家多读读书、写写字吧。”也不知道女儿是否将以前读的书都忘了,还会不会写字啊。
赵霜道:“你常跟我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阅万件事的,光在家读死书会读成傻子的。我要去看爹办案,增长见识。”
赵墨沉愕然,他说过这样的话吗?嗯,前边两个是说过,但阅万件事这个,似乎没印象,但挺有道理的,闺女这些年跟着自己实在是受委屈了,很少向自己提要求,既然女儿想去,带着就是了。
饭后,赵霜跟着老爹一行人步行去卢家。
当然是步行,穷得都只能喝米粥了,哪里来的钱坐轿子啊。赵大人那顶官轿早就年久失修快烂掉了。
赵霜觉得,自己这位亲爹怕是历史上最穷的县官了。
卢家是县城东区的一个三进三出的大宅子。能住上这样的大宅子,说明卢家还是挺有钱的。
可是赵霜发现,死者卢富贵媳妇韩氏穿的衣服料子的确不错,但卢老二卢新贵的穿着可不怎么样,粗麻布衣服,破草鞋,简直就是一个乡下穷庄稼汉。
卢家的事情果然有蹊跷。
卢家大门外,卢老二和一行人在门口迎接:“大人,我三弟的尸首就停在正堂,这位是我大哥,老爷里边请。”
“草民见过青天大老爷。”卢老大扣头见礼后,带着官差向里走去。
赵墨沉问道:“你们卢家兄弟三人都住在这宅院吗?”
卢老大忙道:“大人,这宅子是我三弟卢富贵的,我们兄弟两个住在卢家村老家里。我三弟前些年外出经商,挣了不少钱,在县城置了宅子,还在城东买了数百亩良田,县城最大的卢家布坊也是我三弟开的。只是可怜,我三弟辛苦置业,还没享受几年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说话间,卢老大的泪就掉下来。
赵霜也明白了为什么韩氏穿上等衣料,卢老大老二却穿粗麻布了,感情兄弟仨分家后,各过各的,卢老三头脑灵光,靠自己白手起家挣了这一大笔家业,老大老二虽然羡慕,却也说不得什么话。
留下大笔财产和美貌寡妇,所以卢富贵之死,就更有看头儿了。
男权社会,对女人极尽苛刻,不管卢富贵因为什么死,只要把脏水破到韩氏身上,处死韩氏,卢老三的大笔家业就是这兄弟俩人的,难怪卢老二要找里正去给赵墨沉行贿。
赵霜跟着赵墨沉走向正厅,院子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正在安排人挂白绫,见到赵墨沉来了,急忙上前下跪道:“小人卢顺,叩见赵大人。”
赵墨沉道:“你是何人?”
卢顺道:“在下是卢老爷的管家,也是卢老爷出了五服的堂弟。”
“你起来吧,带我们去正厅验尸。”赵墨沉道。
卢顺忙起身弯着腰道:“大人请。”
赵墨沉边走边问:“卢顺,你家老爷今年几岁了?”
“回大人,我家老爷今年三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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