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阵这话倒也不是胡编乱扯,唐诗宋词都在他脑海里装着呢,他却怎么拿出来给周信看?难不成一首一首默写出来么?
“如此,倒真是可惜了!”
周信却误以为是张阵藏私,不愿轻易示之于人。即便如此,也是在情理之中。周信老人生性豁达,并未因此心存芥蒂。正所谓,君子不强人所难。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周信吟罢,击节叹道:“好诗,当真好诗啊!此四句读来朗朗上口,亦且形式新颖,立意更是不落俗套,我言秋日胜春朝寥寥七字,顿将秋天之萧索寂寥一扫而空,后两句矫健凌厉,给人一种奋发昂扬的感觉,大愧前人。就只是,意境难免有些孤单,略嫌悲壮了些。不太适合年轻人。”
周灵在一边插话道:“祖太爷,这又不是画画,哪里还讲求什么意境了?”
这一次,周信没有再顺着玄孙女儿,而是一本正经说道:“灵灵你有所不知,这如诗如画,说的就是有些意境优美的好诗,欣赏起来如同品味一幅好画,岂不闻诗中有画,画中亦有诗乎?”
周灵心知祖太爷于丹青一道,造诣颇深,自是不敢班门弄斧,唯有乖乖受教的份儿。
张阵却是听得内心一动。大凡人只有在聊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或者擅长的领域时,才会如此较真,有时甚至滔滔不绝。莫非这周祖太爷钟情于画道?
“听周祖太爷之言,似乎对丹青之道见解颇深。.”
周信未及开口,只听周灵已先一步说道:“这你可说对了。我祖太爷最擅丹青,所修就是画道。”说到这里,周灵小丫头一脸的骄傲,看着周信的眼神也满是崇敬之意。
难怪!
张阵接下来自然便问及,这书房里的画作,都有哪些是出自老人家之手。
周灵笑道:“除了那一幅,其他的都是祖太爷亲手所画。”说着,指给张阵看。
乖乖!张阵到底是该说周信自信呢,还是说老人家自恋?整个书房所挂画轴,几乎都是自家得意之作。
张阵一面想着,一面顺着周灵手指方向望去,只见那幅卷轴上单单画着一株墨兰,旁边笔走龙蛇大书“金兰契友”四个字。
周信抚须笑道:“此画是我一位义结金兰的兄长所赠。我那义兄姓温名中庭,华清国洛州人氏。说起来,我跟他已经有二十多年没见面了。”
看来又是一位高手。
张阵想着,起身抬头,移步靠前,再一次细细观赏起那幅墨兰图上面的笔墨来。
“金兰契友”四个字气势磅礴,给人一种挥洒自如的感觉,正所谓字如其人,张阵不难相见,那温中庭大概是一个洒脱不羁的豪放之人。尽管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年,那流淌在笔墨之间的浓浓书气,也还是足够让欣赏的人深切感受到书写者的书气是多么的强大。
然后,张阵自然而然地又把视线移到了旁边那三幅梅花图上。周信爷孙俩没有打扰,让他就那样静静地随意欣赏。
看着看着,几句有关梅花的诗句蓦然浮现在张阵脑海中,他不自觉朗声吟诵出来: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张阵吟诵完毕,回头瞅见周信满脸迷醉,嘴唇不断开阖,似在低声念着什么,凝神倾听,方才听得清楚,他是在反复念着自己刚才诗中的两句: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突然――
周信仰天一阵朗笑,书气澎湃,偌大的书房竟然藏不住那酣畅淋漓的笑声,旋即激荡而出,冲上云霄,整座大宅院上空,久久回荡着周信充沛喜悦的大笑。
“祖太爷,您……”
周信止住笑声,却仍掩不住脸上满满的笑意,道:“灵灵,我实在太高兴,以至于一时忘情了!”
张阵明显感觉到,周信在刚刚那一瞬间,身上的书气有了一个爆炸式的增长。
“想不到,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周信,有生之年,竟然能够突破书香一十八脉,跻身书师之列!”
周信异常激动,竟不由得老泪纵横。
周灵也是欣喜若狂,惊叫两声,道:“太好了!祖太爷,您终于得偿夙愿了!”
周信身躯微微颤抖,连声说道:“是啊,是啊!这……这都是张阵的功劳!”
张阵这时才向周信道喜:“恭喜周祖太爷晋升书师!可喜可贺!”
周灵却不明白,为什么祖太爷突破书香十八脉,又跟张阵有什么关系?
周信挽着张阵的手,敛容说道:“张阵啊,好孩子,大恩不言谢,你送给老朽的这一份见面礼,实在是太过巨大,容老朽来日厚报。”
张阵自是连称不敢。
然后,周信这才回头慢慢向玄孙女儿解释起了个中缘由。
原来,周信体内的书气,修炼至书香十八脉已经有二十几年了,要是再过多几年最多十几年时间,他还是无法突破,一举跨入书香十九脉的话,那么,即使身为高阶书灵的他,也还是没有办法逃脱人类生老病死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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