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林骁瘫着一张脸怀疑人生,仿佛能看到对面长着一张纯洁无害脸的脑袋上,有一个隐形的恶魔犄角。
他隐约觉得对方在嘲讽他,但她表情太真诚了,他一瞬间也分不清,最后轻嗤了声表达不满。
惊蛰也不知道是没接收还是不在意,低着头,认认真真吃饭,一点表情也没给他。
过了会儿,他忍不住“哎”了声,问她:“你长这么大挨过打吗?”
惊蛰认真想了会儿,摇摇头,目光一直盯着他手边吃剩下的半个包子,轻声说:“从我家到邻居家,需要淌过一条小溪,再爬一个坡。”
山里适合居住的地方并不很多,落阴山地势其实并不太适合居住,甚至再往里去,是大片几乎无人涉足的原始密林。
这两年山里路况好了些,早些年一到冬天大雪封山,家里粮食储备不足,还得靠打猎维系。『奶』『奶』说再早一些,天气恶劣的时候,饿死人都是有的。
依山而居,自然要选适宜居住的地方,而适宜的地方,又不一定能容纳很多人,一个村子前后绵延十几二十里地是常事。
林骁没听懂,惊蛰又解释了句:“我每天见的人很少,去学校都要步行一个半小时。所以不太有机会挨打。”
林骁想起那天那句“采蘑菇的小姑娘”,饭也不吃了,搁了筷子,身子略往后靠在深背餐椅上,睨着眼看她:“那个,沈妹妹,你听得懂嘲讽吗?”
他叫了她小名,以此来缓和语气里的尖锐,他是真的很好奇。
惊蛰吃完油条,没有拿餐巾纸,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块儿小手帕轻轻擦了擦手指,然后叠整齐放进口袋里,然后才点点头:“但我又不能骂你。”
林骁愣了下,旋即好笑地啧了声,连着点了好几下头。
惊蛰看他已经吃好了,指了指他的包子:“不吃了吗?”
林骁依旧不懂她想干嘛,但给面子地回答了:“难吃。”
惊蛰轻轻蹙眉:“浪费粮食会下十二层舂臼地狱,下辈子会饿死。”
林骁木着一张脸,觉得她真是太有意思了:“吓唬谁呢?少宣扬封建『迷』信。我吃不下了,谁爱吃谁吃。”吃不掉的东西阿姨会做环保处理,但他懒得解释。又不缺吃的,难不成吃不掉还要捏着鼻子吃?
惊蛰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拿过半个包子,塞进了嘴里。
“哎——”林骁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也没能阻止她,他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我……你……”
我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有点烦地抓了下头发:“你不知道脏的吗?”
惊蛰包子还没咽干净,黝黑发亮的眼睛盯着他:“你不愿意吃,我不愿意看见浪费,那就只能我吃了。以前经常挨饿,不怕脏。”况且对于她来说,这个也谈不上脏。
林骁眉头彻底蹙起来:“你少道德绑架我。”
惊蛰摇摇头:“下次可以少拿点儿,不是绑架,是请求,可以吗?哥。”
林骁表情变幻了好几次,最后咬了下指尖,烦躁地瞪了她一眼:“你很烦。”
惊蛰扁扁嘴,觉得林骁比她想象的还难搞,她低着头继续吃饭,闷声说:“反正你也不讨人喜欢。”
林骁气得深呼吸,最后直接拎着书包出门了,并没有等她。
惊蛰也没不开心,从小到大,她心态都很好,『奶』『奶』说她像一颗生命力顽强的种子,只要一点点阳光和土壤,就可以在任何地方生长。
得益于她对很多事都不太计较。
如果林骁很喜欢她那固然很好,不被喜欢也是人生常事,没什么值得难过的。
他也没有欺负她。
惊蛰加紧吃了两口,想着怎么也跟不上了,于是又放慢了速度。阿龙师傅应该会回来重新接她的,或者安排另一个值班司机,林叔叔家里有很多用人,惊蛰第一次进这个别墅都吓到了。
所以她觉得,大概林骁认为食物唾手可得取之无尽也是正常的,只是她忍饥挨饿的时候太多了,即便食物充足的时候『奶』『奶』都会很严厉地告诉她不能浪费,她看不得剩饭。
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错,但『奶』『奶』说,人和人之间对与错的分界并不是那么明确,表达自己,比隐藏自我更利于交流。她以后要在这里住很久的,也会和林骁在一起待很久,讨好并不是明智的。
惊蛰默默告诉自己,下次吃得快一点,他不等她,但她可以追上去。这样司机就可以不用跑两趟了。
今天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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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骁拿着手机坐在车后座等了足足十分钟,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家里突然多个人,他确实还不能适应,那种隐隐的憋闷和烦躁让他对沈惊蛰和善不起来,时不时就想怼她一句,有时候害怕把她气哭给爸妈告状,偶尔会想着气哭才好。
凭什么他要惯着她。
没想到,最后她一脸无辜地把他气成个智障。
他觉得匪夷所思。
陈沐阳在微信上问他:少爷,你怎么还没来,你疯了吗?第一节数学课。你作业写完了?不打算抄?
经历过军训和一周的课程了,各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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