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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祄甚至试过狐假虎威,借林家威势,去强要那老鳏夫签下和离书。

架不住众人都劝他“莫如此”,就连那小妇人自个儿都不乐意。

谢祄先还不明所以,后来听多了一总结,原来那鳏夫年纪虽大些,家里却有三间青砖大瓦房、五十亩地和一头牛,独子还刚意外死了,两个女儿又早嫁人生子并不碍事——

这样的条件,原先的吴家自是断看不上的。可被主子厌弃赶到庄子上的吴家,却是好不容易才攀上的这门亲。

那小妇人认清了现实之后,如今自己也乐意得很:

那老鳏夫不说如何疼人,吃喝上并不苛待她,偶尔也由着她往娘家捎东西……

怎么看都比那一条绳子去了的姑姑强多了!

连谢祄劝她别急着要孩子,她都不乐意:

“不早点要孩子?不早点要孩子能行吗!我要是不能尽快生下儿子……最多过个一年二载的,我们家就要再花一笔钱买妾了!”

至于为什么最多过个一年二载的,就要再花一笔钱买妾?

“不说他急着要儿子,我也一样急得很!没儿子?没儿子那家业不就都便宜族里了吗!”

谢祄被小妇人唾了一脸之后,还又听了一个故事、顺带学了一个新名词:吃绝户。

锦儿尤其愤愤。虽恐勾起主子愁肠,有些话不敢提,却也格外唾弃:

“可真是吴家的种!这不识好歹着实一脉传承!白瞎了老爷这一片好心!”

谢祄倒没什么愤怒之意。

只是心口那原不过一丝丝儿的寒意,越发密密麻麻地蔓延了开来。

直到在林如海提醒之前,想起那“女人不许上官府告状”的律法,谢祄才彻底领会到什么叫“吃绝户”——

为何那个故事之中,堂堂五品诰命夫人,都要靠亡夫旧友看顾,才能凭小妾肚子里的遗腹子,勉强在族人们的“吃绝户”中勉强保住二三成家产?

因为吃绝户是宗法族规,女人不能上公堂告状是律法明文!

这活见鬼的世道!

自那日从庄子上回来,谢祄看似言行如常,其实已经快被心头涌起的森寒彻底淹没,唯有抱紧阿拉的时候,勉强还能从它那一身毛绒绒里汲取到一点暖意。

到了从贾雨村记忆中清晰寻出那一条律法时,谢祄终于忍无可忍,彻底爆发。

连爆几十发轰天雷,炸得林如海险些儿找不着北。

结果一通轰完,谢祄一不防着林如海将他这个“大逆不道”干脆弄死完事,二没苦心琢磨要如何掀翻这活见鬼的世道,却有闲心出来赏景。

虽也是因着谢祄的脑子就那么点,再怎么看不惯这世道,也不过是个想破头都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将之彻底掀翻的蠢蛋,可他心大也是真。

运气“好”,也是真!

这不,才出来小半日,刚因路上偶然见闻新添了寒郁,可巧又见到几个“人”,远不到拨云可见日,好歹于这踟蹰暗夜中,犹有萤火微光。

这点微光当然不够温暖这个世道,但也足够谢祄重又拾取仔细观看这世间一切的兴致。

这一看,就果然看出点好东西来。

猜猜是什么?

——雄性野生不育株!

原不过是登山时,张举人到底年纪大了,今年腿脚尤其不好,偏他又爱看景,还尤其不爱走那前人走过的路、看那去年看过的景。

恰好谢祄前些天,别看牙膏香皂没折腾出个所以然,却也有野营帐篷、油炸方便面之类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

这一回出行,旧年常有的贾敏准备得格外仔细不说,把好些谢祄只是随口一说的,也叫人做出来添在行礼中,另又派了好些身手不凡又挎刀挽弓的护院人等,叫张举人越发放心大胆往那僻静处寻觅好景观,若有幸见着好景色、灵感爆发之时,下笔或书或画,也不小拘泥天色、提防野兽,只管痛快泼墨——

反正近日天晴,便再如何耽误,左不过就地野营。

这一日,谢祄等人又被张举人忽然迸发的灵感耽搁到只能就地野营。

前头一两日谢祄还有兴致就着篝火烤肉完,到了如今第三回,谢祄就兴趣缺缺了。

毕竟他烤出来的玩意儿,阿拉倒是很给面子,奈何他自个儿都吃不下,也就懒得继续糟蹋东西了。

偏荒郊野外的,山景再好到了深夜也不过阴森森一片,澄澈的星空再美,这都看了好几个月了,谢祄又不懂什么星座,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儿吧!

和阿拉一道儿绕着营地溜溜达达的,恰好经过一小片儿野草时,阿拉忽然蹲坐下来,谢祄也就索性靠着它一起闲坐着,扯些野草玩。

结果玩着玩着,先是发现这野草不是野草,原来是难得没被人类收割、也没被禽兽祸害的野稻谷。

然后又玩着玩着,更惊觉这野稻谷中,仿佛竟有天然杂交稻禾!

谢祄:“!!!”

忽然感激参观杂交水稻主题博物馆时,那个滔滔不绝到叫人耳朵疼的解说员呢!

然而又觉得自己的手从来都没这么贱过。

谢祄捧着已经被他扯出来大半的疑似天然杂交稻,再看看地上那一摊已经被他祸害得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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