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对谁都这般心疼吗?”
祁荀也不知为何会问出此话,只心里想着,便顺嘴说出来了,话音甫落,连他自己也愣了一瞬。
“我只是随口问问,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白念眉眼弯弯,这是阿寻入府以来头一回同她主动交谈。她想着,阿寻话少,性子闷,兴许是觉得自己打勾栏地出来,不同于常人,故而没甚么底气。
她心里虽关切心疼,可万一阿寻心思敏感,独照看他一人,反倒时时提醒着他过去身份似的。
思及此,白念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自幼便是心软的性子,对谁都如此。”
她生怕祁荀不相信,还回身扯了扯流音的衣袖:“不信你问流音。”
流音不知白念在打甚么哑谜,但她家小姐确实是人软心善的性子,谁成想,在她点头应和白念的话时,祁荀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瞥见祁荀的脸色后,流音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今日分明暖风和煦,可扶安院内恍若镀了层寒凉的银霜。
待谁都如此?
祁荀抿了抿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原想提点白念,性子太软容易受人欺骗,后又想到,他不过是借白府小住几日,白家小姐性子如何同他又有甚么关系。
不说也罢。
正此时,屋外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料想是沈家小姐到了,流音忙挑开珠帘,里边儿实在太冷了些,她三两步迈出屋子,趁着迎沈语安时,到外边晒晒暖阳。
沈语安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裙,平日里随沈清延外出诊脉时,练就了急切切的性子,吴管事才去知会,她便提上一个木制的药箱,脚底生风地赶过来了。
“念念,吴管事托人传话,说府里有人伤着了,你没事吧?”木箱搁置在桌案上,沈语安拉着白念手,左右打量了一圈,裙底在脚面上旋出一朵花。
“我没事。是阿寻伤着了。”
沈语安循着白念的眼神望去,这才发觉屋内还有一身着短衣的男子。祁荀面容清隽,只一眼,便有光风霁月的清朗,她目瞪口呆地僵立在原地,白府何时多出个俊逸宁人的男子来?
沈语安以手肘轻碰了白念几下,白念会意,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先前同你说过的。”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眼前的男子便是念念打庆春院里买来的男倌。
眼见为实,今日见了,沈语安才觉得白念没同她扯谎,这骨子里透出来的矜贵姿容,莫说是永宁城,怕是翻遍西梁,也找不出比他还俊逸的男子来。
沈语安驾轻熟就地替他包扎,缠完纱布,又从药箱里拿出一罐止疼复原的膏药:“记得一日上三回。”
祁荀默不作声地收下,他哪有这般娇气,不过是轻微擦伤出了些血,过几天便好了。他这厢才包扎完,吴管事便着人来请他,方才院里的事还未有定论,想来是元银那儿问完了话,转而询问他来了。
祁荀走后,沈语安并未回药铺,她提裙坐于紫漆榻上,而后从怀里掏出两张请帖。
“李长安送来的。”
“李长安?”白念素手接过,翻开一瞧,匀称的纸面用端正的小楷描着几个字:“春日宴?”
她捏着请帖,唇边笑意渐浓,眸子里蕴着浓浓的兴致,丝毫不加掩饰。春日宴的名点菜式,汇聚了永宁好几家口碑极好的百年老店。
诸如东来顺的红烧狮子头,肉质剁得细腻,肥瘦相间,一口咬下汁香四溢,连吃三碗饭也不嫌多。再譬如湘聚楼的金钱虾饼,蘸上花椒盐,白念一人便能吃上整整一碟。德源堂的松子百合酥,正明斋的蜜汁蜂巢糕,白念虽都吃过,可一下子尝尽,也唯有沾沾春日宴的光了。
“李公子原想亲自往你府里送的,正巧遇上我来寻你,便一并教我代劳了。”说话时,沈语安时不时地望向白念,毕竟李家公子对白念,多少是有几分情意的。
白念咂着小嘴,对上她看戏的神情,有些不明所以:“你瞧我做甚么呀?”
“你觉得李家公子如何?”
李长安是永宁刺史的独子,平日里锦衣玉食的供着,金银不缺。只他与旁的公子哥不大一样,李长安性子直楞,做事一根筋,凡有权势银钱的人大多沾染些烟花巷柳的坏习惯,独李长安日日拘身于书房,非要仰仗自己的本事考取功名。
白念一颗心扑在春日宴的糕点膳食上,她没有听出沈语安的言外之意,谈及李家公子时,还认真地思忖了一会儿。
李长安本性不坏,只是做事楞了些,先前有人说他不是读书考科举的料,连乡试都捱不上,莫说往后的省试殿试。家里人也劝他再三思量,凭李家在永宁的权势,李长安大可随意寻个差事,可他谁的话也不听,已是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却仍要一股脑地往里头钻。
只这些话也是白念也是听旁人提起的,她同李长安没甚么交集,二人只在去岁的春日宴上打过照面。
读书人惯有读书人的风雅,一到桃李争妍的春日,永宁便大兴各种宴席。这每岁设下的春日宴,便是由李家公子大肆操办的。去岁时,李长安并不认识白念,只李家有要事相求于白行水,这才递来了帖子。
原以为今岁没她甚么份例,谁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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