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仗嘛，总会有人死在战场上。战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得算。”狄岑却不以为意，还是那样笑着，又喝了一杯酒，说，“他们各有各的贪心，各有各想得到的东西，我不过顺手推舟罢了。”

梵空怒道，“你还是不知悔改？”

狄岑放下酒杯，缓缓起身。

她笑容散去，眼神却更坚定，看着梵空说，“如果再来一遍，我还是会这么做。我没什么好悔改的。”

为了能再见他，她早就做好了以死谢罪的打算。

如今见到了，如愿了，她死而无憾了。

反正他心里没她。

她做不了他爱的人，就要做他恨的人。只要能让他永远记住她。

看着这样的狄岑，梵空咬紧了牙。

他恼却气不起来。

他怒却恨不起来。

梵空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深深的无奈。

对狄岑无奈，对他自己更是无奈。

像狄岑这样执迷不悟的凡人，就应该让她受到最严厉的惩罚，然后交给冥界使者，打入畜生道，受尽轮回之苦。

可是，他不忍心。

既然事情因他而起，那便让他来收拾残局吧。哪怕他会受到天罚。

梵空转身，背对着狄岑，凝眉，开始念咒……

狄岑看到一道血光从梵空体内冲出，然后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好像天崩地裂了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地间的晃动终于停止了。

狄岑怔怔地看着梵空的背影，低声问，“你做了什么？”

梵空一定做了什么，要不然怎么会有如此异象。

梵空擦掉嘴角渗出的血丝，缓了缓神色，这才转身，重新面对狄岑。

梵空说，“我让时间回到了过去，回到没有战事的时候。”

狄岑惊愕地看着梵空。她没想到他还能这么做！

“至于你，”梵空说，“我会让皇帝狄闫接你回宫。你的余生便在皇宫里度过吧。”

虽然孤单，但好过受罚，也不至于被打入畜生道。

而她的记忆，他也保留下来，就是为了让她记住，不可再因私欲连累无辜。

狄岑怔忡地站在原地。

好一会，她笑了，笑得那么悲切、苦涩。

“所以，这是你给我的惩罚？”狄岑说，“也不会再给我任何能见到你的机会。”

“是的，”梵空语气坚决冷漠，“我不会再见你。”

“那好。”狄岑笑容凄美，又缓缓拿起了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那我便记得你见过我最后一面。也知足了。”

梵空心里涌上强烈的不安。

他之前就想知道狄岑到底在想什么，可怎么都预测不到，看到她的心境也总是模模糊糊的。

此刻也是如此。

梵空不禁喊道，“狄岑，你做了什么！”

他话音落下时，狄岑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人也倒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梵空惊慌地看着忽然倒地吐血的狄岑，脸色惨白。

“梵空。”她在笑，轻轻念出他的名字，“不用你来罚我，我已经想好了自己的路……”

“我知道你有法力，能预测很多事，也能改变很多事。为了能更加接近你，当初在小木屋时，我偷偷看过你的书，也偷偷学了些，只是没想到会用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