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狄岑也没想到自己能如此安静单调地生活，还能感觉如此充实、幸福。

做做饭，打扫打扫院子，在梵空静坐修行的时候，悄悄溜进去看他。

哪怕余生都如此度过，狄岑也心满意足。

更何况，狄岑知道，梵空是关心她的。

直到有一天深夜，晟华来敲她的房门。

“师兄，”狄岑揉着惺忪的眼睛，开门问，“怎么了？”

晟华神情复杂，微微蹙眉，低声说，“大师要走了。”

狄岑迷迷糊糊的，问，“这么晚了，师父要去哪里？”

晟华却说，“不是去哪里，而是要从你我身边离开，不会再回来了。”

“什么？！”

狄岑瞬间清醒了，眼睛睁得很大，急促道，“师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师父不会再回来了！”

晟华从皇宫送信回来也有些日子了。狄岑对大师如何，他也看在眼里。

也正是如此，晟华才会在深夜特意知会狄岑，让她知道大师马上要离开的事情。

不过很多事情强求不来，尤其是大师这样的身份。晟华无非也是希望狄岑能和大师好好告别。

晟华凝眉看着狄岑，说，“阿岑，大师离开，我也该回到原来的地方。既然如此，有些话也不必再隐瞒。”

“其实你是焱国五公主的事情，大师和我早就知道。至于大师是什么人，与你我有何区别，我想你应该多少也有些察觉。”

“阿岑，能与大师相遇已是莫大的福气和荣幸，其他的事情，也就别强求了。你好好和大师告别，以后……”

没等晟华说完，狄岑已经跑了出去。

此时，梵空已经站在了院子里，月光下，背对着木屋，似乎马上要乘风而起了一般。

“师父！”

狄岑大喊一句，跑到了梵空身后。

她迈了一步，想要走到他面前，又怕惊扰到他，反而让他离开得更快，就那样焦急的、惊慌的，站在离梵空一人的地方。

听到狄岑的喊声，梵空的背影一顿，过了会才缓缓回头，看向狄岑。

背着月光，狄岑看不清梵空的眼神，只觉得比以往的眸色更暗更深，更让她难以揣测。

“师父！”狄岑攥紧手心，急切地问，“你真的要走吗？”

梵空抿了下唇角，低沉道，“是的，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亲耳听梵空说要离开，狄岑心口一阵剧痛。

她咬了咬唇，眼神恳求地看梵空，说，“师父，不能不走吗？不能留下吗？我……”

“虽然师父不许阿岑问，也从未明说，可我知道师父是何许人，也知道在师父眼里，凡间凡人不过过眼云烟。人生几十年也不过是师父的一眨眼。”

“师父，就这一眨眼的时间，你不能留下来陪阿岑度过吗？阿岑不求别的，只求今生，能一直陪在师父身边。可以吗？”

不清楚梵空的来历，可狄岑知道，非凡人的他来到人间，一定是为了某种使命或者历练。

她也知道，她那点女扮男装的小伎俩，在梵空面前早已识破。

可他不是一直没赶她走吗？不是一直包容她各种任性和缺点吗？

直觉告诉狄岑，对他来说，她一定是特别的存在。

为她留下来，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