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昏暗阴沉,瓢泼大雨中,水雾升腾,世间万物模糊不清。
林景蹲坐在地上,紧紧抱着双膝,瘦削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他已经维持现在的姿势两个小时了,寒冷穿透了他的身体,可更多的,却是因为紧张而颤抖。
他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成为扇动翅膀的那只蝴蝶,从而使命运发生偏离。
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漂亮而脆弱,一眨不眨地在长发后面痴痴地望着雨中。
时间到了吗?雨,是不是比上一世要大一些?他们会不会已经错过?
身体早就僵硬,但林景不敢挪动半分。
他担心,如果他坐着或是站着,那么可能会被女孩认为成是普通的正在躲雨的路人,而不是流浪者,这样,她就不来施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抹红色出现在林景的视野中。
他的眼神瞬间定在那把红色的雨伞上,变得贪婪而偏执。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无声的召唤,雨伞旋转,慢慢朝他靠近而来。
林景望着伞下的女孩,明明是昏暗的雨天,她却在闪闪发光。
他终于再次见到了,他的神……
-
钱进非常庆幸,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一世她还是选择了雨天出门这件事。
否则,她将无法遇到这个流浪儿,而这,或许会导致他饿不知道多久的肚子。
与上一世不同,钱进不会再害怕被假的乞儿缠住,借机碰瓷要钱。
她淡定地走上前,为了不像上一世那样吓到对方,慢慢地、轻轻地将袋子放到流浪儿身前,并尽可能温柔地告诉他:“里面是一些吃的,都没有打开过,你可以放心吃哈!”
果然,这次,流浪儿没有躲闪,而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钱进站着不动,等啊等。
“……”
??怎么跟上一世不一样?
人家好像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那她该怎么劝说他不要学着路边乞儿的样子,随随便便给人磕头??
好尴尬!
对视了好一会,钱进终于再也忍不住这沉默的气氛,满心疑惑地转身离开。
一步、两步……
女孩越走越远,林景越来越冷,他挪动身体,压抑不住内心强烈的欲望,下意识伸手在雨中,仿佛这样就能乞求他的神、他的阳光多停留一会。
可留下来又怎样呢?
林景想到什么,连忙自卑地缩回了皮包骨头的手臂。
正在这时,女孩突然回头,在林景瞪大的双眼中,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快步走了回来。
钱进再次来到流浪儿跟前,不顾一切地快速开口:“男儿膝下有黄金,最多跪天跪地跪父母,别人的话,不是什么救命之恩,用不着磕头的!而且,我看你四肢健,其实可以去打打零工挣点钱填饱肚子的!收拾收拾,把自己弄干净点,一定会有老板要的!不要被出身束缚呀!”
说完,钱进便一刻不停,逃似的跑走了。
不过,转身前,她看到了流浪儿湿发间露出的通红的双眼,还有微微颤抖的嘴唇,像是太激动即将崩溃的样子。
难道是被她感动了?还是为她的一番劝说所折服了?
钱进愈发觉得,自己返回来补上这些看似没头没脑的话,是绝对有必要的!
而雨帘中的少年,满脸不可置信,漆黑的眸底,滚滚翻涌……
-
她为什么会说那番话?
尽管内容与上一世如出一辙,但正因如此,林景才想不通。
重生回来,他带着所有的记忆,自然不会再受那些恶意引导的言论的困扰,像个傻子一样,被灌输完错误的、没有任何尊严的观念,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
可是,在他没有这样的行为的情况下,女孩怎么会劝说他不要随意下跪?
上一世,他从小被告知,要知道“感恩”、要“恪守礼节”,明明早就被时代淘汰的跪拜,却成了他的家常便饭。
他的任何一个举动都被无限放大,甚至对于不属于自己的错误,也要下跪挨罚。
在他的精神和身体被折磨时,所有人都围在他身边嘲笑,却未曾有谁告诉他,世界本不该如此。
他们说,他出生即有原罪。因为他是破坏别人的家庭的第三者的孩子,尽管他有着与父亲同样的姓氏,他也不该拥有任何东西,而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从他的弟弟妹妹们身上偷走的。
林景,生而低下,生而欠了所有人……
男孩如行尸走肉一般走进家门。
他瘦脱了相,靠骨架支撑着衣服,活像一个架了衣服的骷髅。
整理草坪、打扫卫生的佣人们都已经回到屋中躲雨,他们远远地看到男孩游荡过来,看到他身上斑驳的青紫,脸上浮现出得意,仿佛立下了什么功劳一般。
的确是功劳,不然的话,这样的行为又怎么会得到女主人的奖赏呢?
林景走进客厅,看到沙发上坐着的母子三人,他们正嫌恶地望着自己。
而不是,深入骨髓的惧怕。
哦,他重生了。
“谁允许你进来了?!”男孩稚嫩的手指指向他,扬着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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