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你。
四个字,干净利落,掷地有声。
街边的路灯在落日的余烬里一盏盏亮起,昏黄的光影一直延伸至地平线的尽头。
顾瑾年的声音不大,可那不加粉饰的四个字落在寂夏耳中,字句的回音从她胸腔呼啸而过,所经之处一阵嗡鸣。
他本不必和她说这些的。寂夏垂着眼睛想。
没有人愿意奉上自己的软肋,尤其是在职场。
“我不需要向你解释我的决定。。”
“你不想做,替代的人还有很多。”
“加班?这是在给你机会。”
寂夏在向婉身边听惯了这样的声音,才更能明白顾瑾年这句话的珍贵。
那字里行间的坦诚,无一不是对她的尊重和信任。
她之前怀疑顾瑾年聘用她是出于私情,不仅是否定了自己的价值,也相当于看轻了顾瑾年。这样的认知让寂夏不禁有些羞愧,她坐立不安地低了下头道,
“抱歉。”
“比起道歉。”顾瑾年并不意外她的反应,他盯着寂夏垂头丧气的脑顶,声音里带了点若有似无的笑意,
“我这会儿更想听到别的回答。”
寂夏在他的声音里抬了头,略带迷茫地“啊?”了一声。
“要重新考虑一下吗?”顾瑾年故意加重了前两个字的语气,“我的Offer。”
寂夏在他的目光里眨了下眼睛。
“……这就要看,”她低头用筷子挑了下碗里的面,故作严肃地道,“九州的加班餐,是不是真的如顾先生说得那么好吃了。”
两碗面很快就被吃得干干净净。
饭后,顾瑾年主动提出送她回家,寂夏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份好意。
顾瑾年的车技很好,偶尔遇到抢路的车主也不急躁,拖他的福,本来有点晕车毛病的寂夏一直到家门口都还是生龙活虎的。
黑色的奥迪停在她家老旧的塔楼前,寂夏道了声谢解开安带,这才想起来自己自相亲认识顾瑾年以来,连微信都没有加。但她如今决定入职九州,又和顾瑾年是直属上下级的关系,基础的联系方式还是要有的。
寂夏并非一个扭捏的人,想到这,她主动拿出自己的手机道,
“要不我们加个微信?”
顾瑾年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狭长的眉目微微往上一挑。
“我承认之前对顾先生有些误会。”总觉着顾瑾年要说的话指定不好听的寂夏,抢在他开口之前,先一步自我反省道,“但经过今天的交流,我才知道我之前的认知多少有些浅薄。”
“那你之前,”顾瑾年“嗯”了一声,似乎对她的反省还挺满意,“是怎么认知的我?”
“……这不是问题的重点。”寂夏能屈能伸地把“自恋毒舌不听人话”等等形容词咽了回去,义正言辞道,
“重点是丢掉这些错误的认知,我忽然发现,说不定今后还能和顾先生成为朋友。”
顾瑾年盯着她的眼睛,他身后是川流不息的灯火,那微弱的光亮将他眼底的情绪照得晦暗不清,须臾后,才咬着她话尾的两个字重复了一遍,
“朋友?”
寂夏举起左手,万分诚恳地点了点头。
顾瑾年看着她的动作牵牵嘴角,没说话,单手从支架上将手机取下来,划开了微信的二维码。
绿色的扫描线划过独属于顾瑾年的身份信息,“叮”的一声。
好友申请通过后,顾瑾年瞟了一眼她的微信名,“本名?”
“谁又能知道它不是个网名呢?”寂夏对自己名字的迷惑性颇为自信,她推开车门,临下车前朝顾瑾年道,
“那就,请多指教了。顾先生。”
环形路上数不清的红色的尾灯,帝都六七点的交通此刻正是堵车的高峰期。顾瑾年的车在这条路上停了有二十分钟,他指间里夹着根烟,却哑着火。
他不太喜欢在车里留下烟味。
十几分钟寸厘未进的拥堵后,顾瑾年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最新一条弹窗就是他和寂夏的对话框,和寂夏发过来的那一条“请多指教,顾先生。”
寂夏的微信名是中规中矩的本名,头像虽然也是本人的照片,但是照得很糊,也是在极暗的环境下取的景,季节似乎在初冬。镜头前的姑娘用棉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暖红色的围巾在脖子上缠了两圈,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和细碎额发下,一小截光洁白皙的额头。
像一只警惕又充满好奇的幼猫。
和多年前的那个冬夜,如出一辙。
顾瑾年把烟伸到窗外点了,想起几个礼拜前。因为临近端午节,他把母亲从奉阳的故居接了过来。那天他惯例加班回家,听到房间里的母亲在和谁打电话,声音透过扬声器,一字不落地传进客厅。
“现在的孩子,真不像我们之前,这眼光太高了,介绍了好几个都没成。”
“诶呦,现在年轻人压力多大呀,你看我家瑾年天天工作那么忙,我都不好意思催他找对象。”
“男娃娃到底还是有优势,老于家这是个姑娘,眼看老大不小了恋爱还没谈过几次,可给老于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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