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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辞与蒋明城两个人,在树林里滚了一身泥,灰头土脸回了家。

这些天,蒋氏集团似乎有事忙,蒋沉壑父子两总神龙见头不见尾,蒋明城就和脱了缰的野马似得无所畏惧。

元皎坐在客厅里,看着从外面进来的两人。

蒋明城领带挂颈脖,里面衬衫纽扣解开几粒,校服外套和裤子上不少沾染的泥。

西辞也没好到哪去,手上搭着外套,白色衬衫看起来倒是很干净,但鞋上的泥土却出卖了他。

“怎么现在才回来?”

西辞边脱鞋边心虚地笑,“我们没等到家里的车,就自己打的回来的。”

元皎对他一向不做要求,即使是学习,也随西辞喜好,喜欢学什么就学什么,不喜欢学也不会勉强他。

但唯有一件事,在元皎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打架。

“你过来。”

西辞将自己手上的外套塞蒋明城手上,朝元皎走过去,很迷茫,“妈,怎么了?”

元皎将腿上的杂志合上,放到沙发一侧,拉着西辞的手让他近前,伸手在他头上发间,捻出一根树叶的梗。

元皎举着那根树叶梗,“又打架了?”

元皎的洞察秋毫西辞不敢挑战,巧舌如簧的谎话只会让元皎找出更多的漏洞。

原本打算认个错就过去的,却没想到——

“元阿姨,今天学校大扫除,所以身上有点脏。”

“大扫除?”元皎看向西辞,“西西,是大扫除吗?”

西辞心里默默给蒋明城竖了个中指。

“没有,没有大扫除,是我打架了。”

蒋明城错愕,他怎么没看出来顾西辞这么诚实呢?

“西辞你……”

元皎看着蒋明城,淡淡道:“明城,你先上去洗个澡,再下来吃饭。”

后妈与继子之间,总有那么点隔阂在。

隔阂少点,井水不犯河水,譬如现在的元皎和蒋明城。

隔阂多点的,易燃易爆,譬如刚进蒋家的元皎和蒋明城。

对于蒋明城而言,元皎和西辞即使进了蒋家,归根究底,他们两才是一家人。

他一个外人,掺和人家家事也没什么意思。

“那好,我先上去了。”蒋明城将西辞的外套搭在一侧,上了楼。

元皎望着西辞,脸色虽没那么严肃,也没见得有多和蔼。

这些年因为西辞打架的事,她说过无数次了。

“西西,妈妈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许打架?你是不是也答应过我,不会再打架?”

西辞表情很为难,“我是答应过,可是一事归一事,妈,有人欺负到你儿子头上来,我总不能站着挨打吧,更何况这次是人家找上门来的,我如果不还手,您就得去医院看我了。”

元皎心平气和看着他,无奈叹了口气,“你总是有道理。”

“这道理不是我编出来的,妈,凡事得讲道理,我又不是因为逞凶斗勇才打架,”西辞嘀咕了一句,“如果爸爸知道了,肯定不会怪我。”

“所以你现在拿你爸爸当挡箭牌?”

“我在向您阐述一个事实。”

“行,明天你就把这件事当面和你爸说说,看他会怎么说。”

西辞诧异,“明天?”

“你之前不是说想去看看你爸吗?明天就是探监日,正好,你也放假,去吗?”

西辞仿佛没反应过来一般,楞了好久。

上辈子因为愧疚而不敢面对,现如今却忐忑看着元皎,小心翼翼问道:“我……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

喜色浮上西辞眉梢,下一秒却莫名的焦虑,“爸爸他会不会……不想看到我。”

“他是你爸爸,怎么可能不想见到你?”元皎仰头看着个头已经比她高的西辞,胆怯的却还像个孩子,安抚他,“他也有六七年没见过你了,他很想你。”

六七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改头换面。

稚嫩的孩子能长大成人,英俊的男人能变成秃头大肚的大叔。

而西辞对于顾又臣的记忆,比之六七年,还要久远。

当天晚上,西辞做了个梦。

那还是很久之前,他才十岁,是贪玩捣乱的年纪。

不想上学读书,躲在书房的书柜边上。

脚步声响起,另外一个仓促的脚步声临近,两个人争执,怒骂,冲突。

说些什么他模模糊糊的听不清,只是当他听到一声痛苦的惨叫,偷偷露出头来看。

他看到了一个人躺在地上,身上是血。

窗外飘来的风夹着泥土青草的芬芳与鲜花的香味,合着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充斥鼻翼。

他看着那双沾满了鲜血的手朝他伸过来,想抱他。

他仓皇失措,不住的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回头的瞬间,他被那双手紧紧抱住。

低头,他看到了青草与鲜花。

西辞从梦中惊醒,仓皇望向四周,手心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床单。

窗户没关,有风,窗外月色皎洁,在窗台洒下一层银霜。

翌日一大早,西辞与元皎吃过早饭,说是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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