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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车夫带回来我要亲自审问。”

长孙转而又对牢头说,“麻烦你把那个车夫交给长安带回来,我要亲自审问。事成之后,还有重谢。”

牢头脸上的褶子几乎把自己的五官给淹没了,兴奋的连连答谢,“多谢长孙大人。”

长孙大人却支开牢头,单独对长安耳语,“长安,我们不能让这个牢头说出那个孩子的下落,你我二人也不能知道,你跟着他去,让那个车夫也永远闭口!”

季长安有些不解,“可是我们不该帮助武威将军保这点骨血么?”

“正是为了保他,越少人知道他的下落,他就越安,等到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下落,那他就是真正的安了。记住,这个世界上没有能够守住的秘密,除非把秘密彻底埋葬。你来想想,如果武威将军在世,他会希望这个孩子能够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还是希望让他背负血海深仇,一生只为报仇雪恨?”

季长安记下了长孙的嘱托,尽管内心非常想要知道这个孩子的下落,但长孙大人说的有理,铁甲雄师玄甲神策尚且不能保住自己的武威将军,他小小一个长安又如何敢自信可以保住那个逃出生天的孩子。

于是长安忍住了探究之心,按照长孙的指示,让牢头和那个车夫永远的闭上了口。

如今,这个埋藏在长安心底十几年的秘密浮现在他的面前,他明白除了自己和长孙大人,只有那个孩子自己才会知道这个秘密,那这个孩子的身份毋庸置疑。

想到此处,这个铁血汉子的眼泪不再遮遮掩掩,痛快淋漓的流淌起来。

这眼泪有给武威将军的,有给那些消逝在尘风中的玄甲神策的,还有给这位英俊少年的。千言万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季长安最后终于憋出了一句,

“孩子,北梁已经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项北在长安的面前一直想要显得平静,但是这句好好活下去的嘱托却像重锤一样打在他的心上。一定要活下去,像小宝的妈妈那样,即使已经灯枯油尽,也不能让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

这个世界上,当有人需要你活下去时,活下去,就是一种责任。

项北点了点头。

长安看着项北,纵有千言万语,纵有太多不舍,终究是再也没有更多的话语。

就这么握着项北的手沉默许久,长安才突然想起投奔南郡的二小姐长孙离,现在她的身边只剩一个秦虎,虽然游骑军的追兵退去,但乱世之下,危机四伏,他只得依依不舍的放开了项北的手掌,跳上马背,“小哥,长安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一旁的苏苏没来得及阻拦,只顾得对长安策马狂奔的背影“哎”了一声。接着,气鼓鼓的冲着天默发飙,“你让我救了他,可他为什么不把钥匙交给我?”

天默老脸一红,“额,这个,理论上来说……额,这个,尽人事,听天命吧。或许是时机不到?”

这天默老头一会儿让人感觉似乎洞察天机,无所不知,一会儿又让人觉得就是一个坑蒙拐骗,混吃等死的老叫花子。

苏苏本来就心情不好,天默还想接着忽悠,这让她差点暴走,“马车上地方太小了,既然你收了人家的好马,那就麻烦你自己骑马走吧。”

天默面露尴尬,可是他也莫名的有点怕苏苏,只好假装从马车上艰难的起身,撅起屁股一点一点的蹭到车边,用手抓住车帮,另一只脚畏畏缩缩的去试探地面。

虽然明知这老家伙是在演戏,可是想到自己还有很多话想要问他,另外刚才与夜奇的惊险一战也多亏了这老家伙的指点,项北想给他求求情。

“苏苏,你看,他老人家这么大年龄,刚刚又耗费了不少力气……”

“对,对,对”天默老人借题发挥,“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只怕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多了,咳咳,去白首山的路还远着呢……”

“你们就会欺负我!”苏苏对着项北大喊一声,大眼睛里也泪光闪闪,看得出是真的生气了。

项北有点摸不着头脑,自己替这老头说几句话怎么又把苏苏气成这样,吓得不敢再言语了,天默老人试探的把腿蜷回马车,看苏苏也不理他,就顺理成章的又蹭到项北身边。

生气归生气,苏苏还是把窝别台留下的战马栓到了马车后面,扬起马鞭使劲抽打起拉车的老马,老马吃疼,咴咴悲鸣,马车这才开始向着城门出发。

可怜的老马要是能说话,一定会无奈的问一句,“我又做错了什么?”

天色已经微亮,初冬的黎明,洒满天地的晨光显得格外单薄和清冷。邺城里,胆大一些的百姓悄悄的打开门窗,看着街道上尚未来得及清理的血迹指指点点,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热血已冷,唯有那些浸红的泥土会记住在这个漫长的夜晚里逝去的那些生命吧。

一架风尘仆仆的马车,车轮在这沁满血浆的泥土上碾出两道深深的车辙,虽然车上有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可是偏偏赶车的,却是个面容娇美的姑娘。

三个人的马车,渐渐把邺城抛在身后,前方是被薄雾笼罩的看不到尽头的蜿蜒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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