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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漫长,大道千万,能走的路并不多,晃个圆,绕个圈,走到了终点,才愕然发现人生的尽头,并不是你所期盼的那种美好,因为你只是芸芸大众的一份子。

这是个昏暗的世界,没有风、没有阳光,也没有味道,置身在交错混乱的气流中,富元才的脑袋显得昏昏沉沉,走出院子的瞬间,富元才便陷入了片刻的恍惚,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这个奇怪的地方,身前的宏悦早已没了踪迹,就连胸口处的平安似乎也没了动静,这可是个爱闹腾的小家伙。

人若小船,在昏暗的世界中起起伏伏,远方的天空似乎传来了一阵诡异的唢呐声,富元才定睛望去,一抹红色的小点带着欢快的乐章慢慢的从远方飘来。

白衣白马,胸口别着红花。马上青年意气风发,身后十四个壮汉分列两旁,举着迎亲的牌子,牌子上写着威武、新科字样。

男人的身后是两个脸上抹了红腮的吹鼓手,欢快的唢呐曲滴滴答答的响个不停。

八人大轿子抬着新娘行走在队伍后,两边的花童扯着篮子中的白花四处泼撒,白花贴着娇子顶硕大的红绣球落下,远远的看去就像一张张随风飘荡的纸花,害羞的新娘似乎耐不住寂寞,偷偷的掀开了喜帘的一角,富元才透着帘子,看到的却是一张空洞的双眼,就像是一张镌刻在墓碑上的人像,显得十分的苍白。

队伍继续前行,周边慢慢的出现了观众的虚影,或鼓掌叫好,或翘首以盼,或张目结舌,或缅怀过去,人间种种在这区区数息时间展现的淋漓尽致。

一只红袖球打着滚儿,落在了白马的前头,马嘶蹄动,白马踩住了的红绣球,嬉笑间,两个相互追逐的孩童,莫名的就出现在了球前,短短的小胖手往前一探,抓住了球,却都丢了命,接亲队伍笔直走过,地上已经多了两滩血肉模糊的血块。

孩童的出现到死亡,白马似乎没有看见,马上青年似乎也没有看见,吹鼓手、抬轿子的人、看热闹的观众似乎都没有看见,马踏着血肉,人踩着血肉,街边的狗嗅着血肉,那一滩的血肉仿佛并不是刚才两个活生生的孩童,而只是街边摊子上掉下的猪羊肉。

队伍一路的行走,便有一路的事情发生,棺材店的大火,火中棺材铺里的三个老头正谈笑风生的喝着酒,火熄,三块焦黑的木炭依旧端着黑乎乎的瓷碗开心的聊着天。

丝绸店的大门被人踹开,门内的壮汉一手抱着满是钱财的包裹,一手拿着牌九正喜笑颜开的往外走,腿上挂着一位血肉模糊的女人,长长的头发带着一条血路随着壮汉的走动,铺满了整整一路。

如同窑洞般的土房里,两道惨叫声响起,破旧的窑洞中走出一个抱着孩子的凶人,凶人将手中的孩子交给了路边的人换取了一袋金子,狞笑的背后却是年轻夫妻死不瞑目的尸体。

凄惨、黑暗、绝望、孤独,就像幻灯片一样在富元才的眼前一一浮现,小女孩的哭泣,人心做的药引,贪婪的双手,冰冷空洞的眼睛,这些丝毫不能令富元才动容,唯独最后一个地下室的出现,终于让这张面无表情的脸出现了异样。

地下室中,一个年轻人将火油浇在了墓碑上、床上、尸体上、画上,甚至是火炉上,一道巨大的火焰冲天而起,整个房间瞬间变成了一道火海炼狱,炼狱的的门被火焰烧开,一尊尊满身都是剪枝毒药、胸口绣着风字的铠甲武士正面目呆滞的向着密室走来。

火焰的爆裂声混合着武士的脚步声在长长的甬道中回响,炽热的火焰照亮了西武万葬的壁画,也将最后那道将军雕像照活了过来。

将军仰天长啸,血液从双眼中流出,将军缓缓的转过头看向了富元才的所在。

富元才的瞳孔猛的一缩,身子止不住的轻轻颤抖起来,密密麻麻的白毛汉遍布了身周,将柔软的丝绸长袍浸染的都是汗水。

壁画上的将军,脸上顶的居然是一张和富元才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此时正缓缓的注视着富元才。

所有的人和事在这一刻仿若被某种神奇的力量所影响,不论是街边的轿子还是观看的人,不论是杀人的人还是被杀的人,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缓缓的转头看向富元才,每一个都顶着富元才的脸,每一个的身上都有富元才的影子,男女老幼、壮汉弱女,每一个都是不同形态的富元才,这何止是人间,分明就是鬼蜮。

“滴答、滴答、滴答……”

地下室大火燃烧的床上,一具干尸缓缓的爬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向着富元才走去,明明浑身燃烧着火焰,身体却不断的流着血水,干尸走到了富元才的身前,一模一样的脸上突然咧开了一张口子,似乎在笑,又似乎对着富元才说你来了。

这一刻,富元才那只藏在衣袖中,握着机关暗器的手却仿佛没了任何知觉,一动都不能动。

最为可怕的是,除了心还在动,除了脑子还在想,除了身体内的血液还在流,除了身上的白毛汗依旧在流淌,富元才就像个木偶再也不能有任何动作,哪怕是动一动手指。

干尸伸出手抓向了富元才,黝黑干燥的手指牢牢的抓住了富元才的脖子,而后慢慢的走向轿子……

“地滴答滴滴、地滴答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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