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贵听到了桓乐对于朱雀的描述,对此嗤之以鼻,道:“凡夫俗子可画不出她万分之一的风采。”
闻言,桓乐转过头去看他,挑眉道:“是吗,我叔祖父可是大名鼎鼎的妖界画师,那幅《不周堪舆图》就是他画的。”
“那又怎样?”阿贵仍表不屑,“不周山朝圣只是繁华和虚荣的假象,苍华治乱才是假象下的真实。”
“苍华治乱?”桓乐曾偶然听过这个词,但长辈们似乎对这件事讳莫如深。
岑深对于这些秘闻就更不了解了,疑惑的目光扫过阿贵和桓乐,道:“这苍华治乱,跟朱雀又有什么关系?”
阿贵微怔,沉默了几秒,才道:“她死了啊。”
苍华治乱是一段堪比孔雀王朝的秘辛,两者之间本来也存在着一定的关联。在妖界之中,大约也只有阿贵这样活了很久的妖怪,才会知道一二。
不过如今的世界跟以往不一样了,似乎也没有了保密的必要。
“苍华治乱的开端,是有人意图复辟孔雀王朝的存在。你们难道真的以为一把大火就足以毁灭一个强大的王朝吗?哪怕是天帝,也不可能将所有人铲除殆尽吧。那些孔雀王朝的遗属经过数千年的蛰伏、沉淀,最终在一位叫苍华的女君带领下,又重新出现。她们选定的新王都的地点,就是长安。”
阿贵的声音低沉沙哑,喉咙里仿佛堆积着来自历史长河中的泥沙。
“这是妖与人的战争,但最初的祸乱,却发生于妖界内部。当时的人类也正处于乱战之中,大唐还没有建立,朱雀镇守于长安城,按照天帝定下的规矩,她不会擅自插手人间的事情。可对于苍华那些余孽来说,朱雀、玄武这样的存在,已经是妖界的叛徒。他们明明身为妖界的至高神,却庇护卑微低贱的人类,为人类的吹捧而沾沾自喜,可不就惹人恨吗?”
阿贵的话里也有无穷无尽的恨意,这种恨意不随时间的流逝而减少,反而历久弥新。岑深静静听着,从三言两语间窥见当时的波澜壮阔,可作为一个现代妖,着实不能感同身受。
但他忽然想到一点,问:“孔雀王朝覆灭当晚,四爷就在现场,他的仇恨值,不该比朱雀更大?”
按照阿贵的描述,苍华那一拨人,就像是妖界的极端分子。孔雀王朝的覆灭说到底是孔雀王一手造成,是时运所至,与人类一方并没有直接关联。
相比起来,确实是朱雀这些神兽更拉仇恨。
可商四不也是么?
闻言,阿贵的表情有些怪异,顿了几秒,他道:“因为商四是杀不死的。他非人非妖,伴随人类的文字而生,理论上只要文字不灭绝,他就永远不会消亡。就连天帝让他办事,都得用个请字,苍华余孽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轻易去招惹他?那只会让他们死得更快。”
桓乐啧啧称奇,谁能想到这样传奇的人物,前段时间还跟他一起去菜场买菜呢。卖菜大妈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曾经鄙视过谁。
阿贵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先是暗杀,而后是分裂、内斗,妖界陷入了长达十年的苍华治乱。其实十年对于妖怪来说很短很短,所以这事儿才当做秘辛被永久地隐瞒了下来,但朱雀却因此长眠于赤水河畔。”
“当时你也在场?”桓乐问。
“不,我不在。”阿贵闭上眼,当年的一幕幕仿佛还在眼前。朱雀的血浸染了整条赤水河,红彤彤一片,让人分不清那究竟是血的颜色,还是赤水河本身的颜色。
而像他这样的胆小者,只能在河畔顾影自怜。
“我从那场大战中‘逃’走了。”
因为懦弱与不争,阿贵离开了自己的族群,在孤身漂泊时遇到了朱雀。从此以后玄武一脉少了个草包二大爷,朱雀身后多了一个玄青尊者。
那一年,阿贵也如桓乐一样,刚刚成年。
阿贵不是朱雀收容的唯一一个,敖华、素心,都是。对于他们来说,朱雀是光明,光明是温暖的。
她用自己宽阔的胸怀拥抱着整个长安城,拥抱着她的子民,夕阳下巨大的影子绵延数百里,望不见尽头。
苍华是极端的,朱雀则是包容的,她们就像妖界中的两个不同的分支,各据一端,永没有互相理解的可能。
阿贵曾经也思考过这个问题,人与妖的界限到底在何处,争斗和杀伐又能带来什么。直至他跟随柳七来到现代,遇见岑深,才有点醒悟。
也许这就是一个病,爱是这个病的源头,生病带来痛苦,痛苦导致争斗,可不论最终如何,都不该以恨结尾。
但在那个时候呢?血腥和杀伐才是主调,他本以为自己不畏惧死亡,可到头来,却因为怯懦而害死了朱雀。
跟在朱雀身边的玄青尊者,是一个受人尊敬的存在。阿贵也一度以为,自己与从前不同了,他找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以为自己努力塑造出来的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当时朱雀与苍华于赤水河畔一战,玄青则在潼关负责拦住苍华手下的第一大将。朱雀此举,等于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了玄青,她相信这个从族中负气出走的孩子已经长成了一个出色的青年。
可玄青失败了,当死亡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