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几乎永远是韦恩庄园里起得最早的一个人。在布鲁斯起床之前，他必须准备好当天的早餐，还要督促住在庄园外围的仆人们将庄园基本打扫一遍。

优秀的管家需要在庄园的主人醒来之前做完以上这一切。然后进行最后一步——带着营养丰富的早餐，以及充足的耐心，去唤醒他固执任性又喜欢赖床的主人。

然而今天有那么点不一样。

“阿福——”

身后传来的声音拖着困倦的腔调，向自己亲近的长辈撒娇：“我饿了。”

“请稍等，韦恩老爷。”英式管家的声音一板一眼，眼里已经不自觉挂上了笑意。

真难得，似乎已经很久没听见布鲁斯这样向自己讨要早餐了。

“昨天休息得好吗？”他意有所指。

布鲁斯的身上还带着蝙蝠洞中卷来的寒气。工作一夜，他正想到厨房里找点吃的填饱自己饥饿的肚子，却连楼梯都还没走完就听见管家像是嘲讽的问句。

“你明明知道最近很忙——”布鲁斯无奈地拖着腔调。

因为夜晚的工作，他已经连着两个晚上没有睡觉了。管家一向不赞成这样不顾自己身体的行为，这几天总要时不时刺上一句，布鲁斯甚至都有点习惯了。

“嗯？”疑惑的声音。

三个人同时一怔。

阿尔弗雷德迅速从料理台边转过身来。

他手里还拿着长长的吐司刀，目光率先滑过站在自己身后的年轻男人，又和楼梯边的布鲁斯对上目光。

彼时，男人已经从短暂的惊愕中回过神，沉稳得像是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一样，就连脚步都透露着不紧不慢的意味。而站在面前的年轻人还满脸迷糊，就好像他真的就是这座庄园的主人一样，就连疑惑也透着理直气壮的意味。

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布鲁斯已经暗自加快了脚步。然而房子的面积过大，以至于他现在离赶到阿福身边还很有一段距离。

男人不由暗暗提起一口气。

他对于蝙蝠侠身份会带来的危险早有预料，可这并不意味着布鲁斯真的愿意看到自己亲近的人受到威胁。

眼前的男人无声无息地闯进韦恩庄园，还站在阿尔弗雷德的面前，无疑已经被布鲁斯划进了危险范围。

布鲁斯心里千回百转，攻击方案已经调整了将近八个，审讯方案也走到了第四步……

他收到一个来自阿尔弗雷德的眼神。

？

怎么了？

布鲁斯脚步不停，同时在脑海里试图解读阿福刚刚那个眼色的意思。

——他看起来有点吃惊？……是不应该出现在韦恩庄园的什么人吗……还是说……

“阿福？你怎么一下子头发白了？！”年轻男人震惊道。

布鲁斯一个急刹车。

通常，人们很难在录音中认出自己的声音，因为人在说话时听到的声音受到骨传导的干涉。

然而蝙蝠侠不一样，夜晚的那份工作让他对于自己的声音相当熟悉。

男人的声音和录音里他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模一样，身为蝙蝠侠，布鲁斯绝不可能听不出来。

他狐疑而迷惑地打量着对方的背影，试图把大脑收集到的碎片情报串联在一起。

彼时，背对着他的闯入者好像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猛地转过身来：

“你是谁？！”

震惊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度。

面前的男人长着一张和自己一样的面孔，精准得好像是同一个模子里掏出来的泥娃娃。布鲁斯作为蝙蝠侠的时候已经见过各式各样的反派，然而他从没设想过，闯进自己庄园的陌生人会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

克隆人？这是布鲁斯脑海里飘过的第一个念头。

可是……是蝙蝠侠的身份出了破绽吗？对方是来试探‘布鲁斯’的？

——那么，布鲁斯·韦恩应该怎么做？

他凝视着面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深邃蓝眼睛，嘴角弯出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布鲁斯还没完从震惊中找回自己的思绪，只是凭借身体本能维持着自己的对外人设：“这不是应该由我来问吗？”

“你是谁？”

对面的闯入者似乎也相当诧异。布鲁斯留意到男人不自觉收缩的瞳孔。可大脑和眼睛之间的通路像是被堵住了似的，让他难以处理自己接收到的讯息。

在这种仿佛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见面会一般的场景里，布鲁斯努力保持语调平稳，声音轻佻，还露出点见怪不怪的意味——

“你是谁送来的？”

该死，自己在说什么啊？

“虽然没有尝试过，不过，确实是非常诱人的想法……两个布鲁西宝贝的恋情，你觉得怎么样？

！！！

布鲁斯被自己的话震得回过了神。

面前的场景没有给他留半点转圜的余地。另一个‘自己’看起来已经完丧失了表情管理，似乎已经被布鲁斯的话震撼到大脑宕机。

布鲁斯凝视对方失焦的瞳孔，暗自思索自己是不是有点用力过猛。

反正布鲁斯·韦恩对外的形象就是草包花花公子，面对送上门的美人……算了，顶多就是让布鲁斯·韦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