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如钩,树影婆娑,穆清华强忍住心口的疼痛,步伐飞快地掠过这片昏暗的杨树林,尖着耳朵听着后面传来的声响,除了晚风啸啸而过,倒是没有其它动静。
那人似乎没有追上来,穆清华心里顿时松口气,但速度丝毫不敢放慢。
近几年蛮国屡屡侵犯大楚边境,几番苦战,将领兵马伤亡无数,多少平民百姓被卷入战火而背井离乡,妻离子散,却未想到还有人胆敢在他们眼皮下刺探情报,而且恐怕不是一朝一夕了。
思及此处,穆清华神色一凝,兹事体大,她回头必须将这些书信交给爹爹,再由他定夺。
待回到驿站,已是五更天,曙光微亮,穆清华解去衣襟重回床榻躺着,她阖上眼眸,努力想将这一夜的惊心动魄压下去,却依旧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这是她第一次动杀心,也是第一次差点死掉,不禁湿了一身冷汗。
直至辰时,刘致远已吃过早膳,却迟迟不见穆清华出房,心里几分奇怪,于是敲门:“清华妹子,你可醒了?”
“醒了,我这就起身。”穆清华赶忙穿上外衣,给他开了门。
刘致远瞧着她脸色不太好,担忧道:“昨夜可是没睡好?”
“昨夜里有只白狐跑我房里来了……”穆清华将刘致远拉进房中并关上门,“我追上去,发现了一个重伤的人倒在雪地里,我在他身上搜到了这些。”她压低了声音,并掏出那五封皱巴巴的书信。
刘致远刚想责备她怎么自己跑出去,不知危险,但将书信接过轻轻一扫后,脸色顿时大变:“那人呢?”
“跑了。”穆清华秀眉紧颦,“被同伙救走了,那人武艺非凡,我敌不过就跑回来了……”说到这里,她脑海里浮现出那双充斥着杀意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刘致远知她定是吓到了,抚了抚她的后背:“下次还是不要大半夜出去了。”然后收起书信,“这些书信太重要,我先替你收着,待回西平城交由将军。”
穆清华点点头,然后起身洗漱,胡乱吃了几个白面馒头后,与刘致远一道快步走出驿站,翻身上马,抖擞缰绳,循着笔直的官道向东南方向风驰电掣般驰去。
一日后,两人终于来到了陵天城,策马踏过青石板铺成的街巷,在一座未挂牌的府邸前停下。那门前早已伫立着一名男子,穿着一身蓝色锦袍,外披着一件雪白的狐皮大氅,皮肤白皙,面容俊朗,双眸如星,嘴角擒着一抹笑意,明明已经是等待了许久,却无半点不耐烦。
穆清华下马冲上去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哥哥!”许久后,她才抬起圆圆的脑袋,曼妙眸光盈满笑意,“你等很久了吧?”
穆玉松笑着摸摸她的头,满眼宠溺,许是在寒风中站了太久,他忍不住连着咳嗽了几声,身边的一女子连忙上前,低声喃道:“公子,外边天凉,进屋吧。”
穆清华侧首看了一眼这说话的女子,还是云竹,一年未见,她倒是长开不少,如今身姿修长,丰盈窈窕,只是那双杏眸微微带着些清傲,面上神情淡淡,眉宇间隐然有一股书卷气。
这丫鬟好像已经跟了哥哥身边七八年了吧,听说哥哥还亲自教她读书写字,每逢外出都带她在身边记账,不知何时起,身边侍女就独留了这么一个。
但眼下两人似乎在置气,气氛有些微妙,穆玉松未抬眼看她,只是拉过穆清华继续亲昵:“小妹,一路辛苦吧,我给你备了一桌好酒好菜。”随后又招呼刘致远,“刘副将这番远途劳顿也辛苦了吧,快一道进屋喝点热酒。”
穆清华甜甜一笑,娇俏道:“有没有东坡肉?”
“怎么会没有?”穆玉松笑道,眉间如蕴春水,“你这小馋猫喜欢吃什么,哥哥能不清楚?”
“那我们还不快进去。”穆清华登时挽过他的胳膊拔腿就往里面走。
这别院穆清华也是第一次来,粗略扫过,临湖水榭,碧树琼花,倒是别有一番雅致。
一进屋内,果然看到桌上已经摆了三四道好菜,家从还在忙忙碌碌地上菜,穆清华瞧着格外馋嘴,毫无规矩地就伸手拿了一块东坡肉尝了尝,吧唧嘴道:“不错,就是这个味道,比咱们穆府上的还好吃,肥而不腻。”
穆玉松倒也不奇怪,这妹子从小随性,他招呼刘致远坐下:“我这妹妹这般模样,刘副将可别见笑。”
刘致远倒有几分惶恐,这婚事差不多定下了,往后这和穆玉松倒成了一家人了,只是当下他还是客气道:“穆公子不必见外,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
这番话听在穆玉松耳里却有几分苦涩,近三四年来他在外奔波,聚少离多,倒是与妹妹生疏了不少,他举起桌上的那杯酒,正色道:“如此一来,我先敬刘副将一杯,平日多谢你照顾妹妹了。”说完,仰头喝得一干二净。
刘致远连忙也拿起酒樽,一口喝下:“穆公子客气了。”
“这般客套做什么呢,大家都如此相熟了。”穆清华好笑,“还是赶紧坐下吃饭吧。”
穆玉松也笑了,恢复了平日慵懒松散的姿态,宛如谪仙一般。
于是三人一道围着圆桌坐下,穆清华紧挨着哥哥,却发现桌上多了一副碗筷,她眨了眨眼:“怎么四副碗筷,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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