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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赌博而致人死亡事件,在朝中产生的最大影响是,朝廷正式颁发禁赌令。

以前,朝中也曾有人主张禁赌,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上层社会戏赌之风盛行,连皇帝在茶余饭后、酒宴之余还与身边的嫔妃、近臣消遣两把呢,更何况那些豪门府邸的纨绔公子?精于此技者不计其数,时人甚至以此为风雅之事。

更别说在民间,娱乐贫乏,戏赌更是深入人心。

本朝的武皇帝就是五木高手,寒微时常混迹于赌坊,最惨的一次,因还不起赌债而被人捆在柱子上等人来赎。

当然,这事迹在武皇帝崛起、拥立新帝、成为当朝最大的权臣后,也变成了他的名人趣事,被后人津津乐道。

武皇帝之后,天下承平日久,最大的事件不过是二十五年前今上接受前朝末帝的禅让,改朝换代,也是在一片和平中无波无澜地度过的。

太平久了,国家日渐繁荣,赌博之风也愈发风靡。

史恪之死是个引子,也是个契机,让朝廷开始正视国家滋生的不良风气,颁下法令。

钟韶听闻,叹道:“这大概是那个人一生中做得最有意义的事,也不算死得毫无价值。”

徐濂轻轻一嗤,似笑非笑,似讽非讽。

钟韶凝眉思考片刻,道:“禁赌令现在才颁布,那在此之前,那位许六指还不算触犯律法吧,朝廷发下海捕令,把他抓回来,该以什么定罪呢?”

“这个……”

徐濂额上冒出一滴冷汗,有一种面对考官却答不上来的窘迫。

国家律法不严密,他们这些官员也很为难啊。

“如果没出人命,还可以算无罪,但现在出了人命,就是另外一种性质了,何况还是有意设置圈套。”他只能这样答。

钟韶点点头,不再多言。

从此以后,史恪、史家真正从她生命中剥离,她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史家丧事结束,钟老夫人也得知了史恪的死因,口中念着“造孽”的同时,愈发心疼钟韶,担心她在史家的处境。

这时,便有人告诉她,娘子没去史家,而是住在调香里的别宅,并把徐濂对钟家的说辞说了一遍。

钟老夫人道:“既没去史家,干吗不回来,要住在外面?”

心中已然猜到钟韶此举的原因,愈发难受,催促着下人把钟韶接回来。

钟韶听到钟府下人的传话后,沉吟良久,想不回,又恐祖母担忧,而回去,内心又有说不出的抗拒。

半晌,她道:“好,我收拾一下就回。”

收拾得很快,比出钟府时还快,没多久,载着钟韶和侍女的车便驶出了调香里。

在隔壁的阿磐看来,当真是行色匆匆,“说走就走,一会儿就没了影儿。”他这样对徐濂说。

年轻的县令半垂着头,面容笼在阴影里,看不出在想什么。

车行一路,停在虞国公府前。

大门两旁杨槐依然,门前的石狮威风如旧,紧闭的大门高高耸立,让人望而却步。

生平第一次她如此排斥踏入这个大门。

从偏门而入,迤逦来到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见到她,不免又心疼一番,絮叨“为什么不回家,住在外面”的话,钟韶温顺地听着,微笑道:“孙女现在很好,如果不是这次,孙女都忘了自己还有几处别宅。久不去住,奴才们惫懒疏于打扫,都荒芜了。正要时常住一住才有人气呢,住在外面挺自在的。”

老夫人道:“外面再好,只有你一个人,祖母照顾不到,无依无靠,心都是孤的,让祖母担心。史小子的事结束,史家与咱家再无瓜葛,你尽管安心回来住,还像未出阁时那样,日日与祖母在一处,可好?”

钟韶沉默片刻,微笑道:“就在同一城中,孙女又不是在天涯海角,祖母招手我就可以到您面前,祖母怎么会照顾不到我呢?我知道祖母为我担心,不过我真的挺好。孙女长大了,不能总依赖祖母,连门也不敢出。何况,我现在有夫孝在身,怎能带孝住在家里呢,史家给咱家的晦气够多了。”

钟老夫人长叹一声,眼圈泛红,眸中渐渐漫上泪光。

“我对不住你们……”她含糊低喃。

钟韶看老夫人如此伤怀,心中难受至极,不禁有一瞬的动摇:自己是否该回来陪祖母?然而想到虞国公和钟夫人,那丝冲动又冷却下去。

正要打叠精神再安慰老夫人,旁边素知老人家心病的陈嬷嬷已然款款劝道:“老夫人这是做什么,娘子好不容易来了,您老正该高兴才是。您看娘子的气色,可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以奴婢看,比在府中时还强些呢。娘子年轻,不比咱们,去哪里都走不动,娘子正该趁这个年纪多出门透透气,就像那些花儿朵儿的,时常出门吹吹风晒晒太阳,才能长得更娇艳不是?可不能一味拘在府里,拘在您老身边。何况,就像娘子说的,她又不是离十万八千里,就在同一城里,在您老眼皮子底下,您老还担心什么呢?您是常年不出门,才觉得哪儿哪儿都远,实际上哪有这回事,十万八千里一个跟头还能翻回来呢,何况娘子不过一搾指的距离。赶明儿您到娘子住的地方看看,就知道有多近了,那值当您这么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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