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傍晚,落日的余晖将天边的云彩染得一片通红,就好似有人在云里放了把火,再不巧遇上晚风,烧起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佘宴白双手抱胸倚着殿门前的金玉柱,眼睑低垂,目光沿着殿前色泽润白的台阶一层层往下,最终落到那未被玉砖所掩盖住的地方。
看着红里泛金的松软云团在微风中起伏不定,他的心情却很是轻松愉悦。
于是薄红的唇微微勾起,眉梢眼角都带着笑。
只是没一会儿,这短暂的平静时光,就被来自他身后的声响给打破了。
先是不大不小的一声撞击——嘭。
接着,好似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宛如珠落玉盘。
佘宴白懒懒地收回欣赏云霞的目光,倚着柱子的肩悠悠直起,脚下一转,就欲回殿内一探究竟。
不想没走几步,脚刚抬起尚未跨过门槛,就听到里头忽然传来一道伤心欲绝的哭声。
“呜呜呜……爹爹你在哪啊?快过来啊,呜呜呜……”
这嘹亮的哭声中,还夹杂着他家二崽微弱的安慰声。
“不、不哭,哥哥不哭……”
佘宴白无奈地摇了摇头,只以为眠眠是在和星星玩闹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哪儿,这会在哭着找他撒娇呢。
谁想他一走进去,就瞧见满地都是水,还犹带着未散的香甜热气。
再往里走,绕过一扇绣着鱼虫鸟兽的精美屏风,佘宴白就看见那修得四四方方的汤池内,有洗髓伐经之效的热水,只剩下不足他脚踝高的浅浅一层。
而两个浑身光溜溜、湿漉漉的小娃娃就坐在池底,一个弓着腰双手抱头,正在嚎啕大哭,另一个则慌乱无措地望着他,试图安慰却一直没有成功。
“怎么了这是?”佘宴白脱掉湿漉漉的鞋子,再褪去外衣随手丢到屏风上,然后才走到池边跳下去,涉水朝两个小家伙走去。
星星跪坐着,闻声抬起头,往日一贯沉静的金眸,这会却盛满了慌张。
“爹爹,哥哥刚刚脚滑,一头撞上了池壁,然后、然后……”
“然后我的角角就掉了,呜……”眠眠猛地嚎了一嗓子,“怎么办呀,爹爹,我没了一只角,成了一头残疾的小龙崽,呜……”
他哭得可伤心了,身子一抽一抽的,只是仍双手抱着头,不肯教佘宴白和星星瞧见他缺了一只角的脑袋。
佘宴白挑起眉毛,有些惊讶,“角脱落了,真的假的啊?”
听到爹爹的质疑,眠眠更难过了,干脆一弯腰,把脸埋进池中浅浅的水里,让流出的泪和池水融为一体。
“是真的。”星星点了点头,神情沉重,显然在为他眠眠哥哥的遭遇感到难过。他叹了口气,然后低落道,“眠眠哥哥的角一撞到池壁,就掉了下来,是右边的那只角。
佘宴白“嗯”了一声,遂在星星身旁坐了下来,一伸手把可怜的眠眠捞进怀里,柔声哄道,“乖崽崽,松开手抬起头,让爹爹仔细看看你的情况。”
眠眠有点犹豫,“呜……可是我现在只有一只角了,万一丑到爹爹可怎么办呀?”
一想到这一点,小龙崽就难过得无法呼吸,缺了只角的残疾龙可难看了,爹爹看了要是不喜欢他了该怎么办?
佘宴白想笑,但是看小龙崽伤心得如此认真,他便竭力忍住了,只声音愈发得温柔,“咳,不会的。不论眠眠变成什么样,在爹爹心里,你和星星永远都是天底下最漂亮的小龙崽!来,乖眠眠,让爹爹看看。”
“呜……那好叭~”眠眠慢腾腾地松开手,在佘宴白怀里磨磨蹭蹭抬起了头。
他整张脸都湿漉漉的,一双大眼睛盈满了泪,欲流不流。眼眶红红,鼻头也红红,看着真是可怜极了。
再往他饱满的额头上一看,稚嫩的龙角虽然显露出来了,但果然只有一个,另一边本该与之对称的角则不见踪影了。
佘宴白四处看了看,池内除了水与漂到角落的金镂球外,并无眠眠掉了的龙角。
“眠眠掉的角呢?”佘宴白道。
“在玉坠里呢,呜。”眠眠抽噎着回答道,末了,天真道,“爹爹你说,这角角能不能黏上去啊?”
“恐怕不行,那角既然脱落了,就说明它的时间到了,已经是只废角了。”佘宴白道。
眠眠忧伤道,“就是说我的角角它死了?”
“嗯……也可以这么说。”佘宴白上手摸了摸缺了角的那处,见没有异状便放下心来,接着又摸了摸眠眠仅存的左边龙角,发现其有些松动,说不定哪天亦会脱落下来。
想了想,他道,“恐怕近日,你左边的角也会脱落……”
他话还没说完,刚刚只掉了一只角就已经很伤心了的小龙崽,这下简直是遭遇了晴天霹雳,整个人彻底傻了。
“左边的角角也要没了?”眠眠愣了一会,才不敢置信道,“那我岂不是要成为一头小秃龙了?呜,这下我就是龙族最丑的龙了,呜,我不要见人了……”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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