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
元朔帝靠在宝座中,抬手揉了揉一直跳个不停的眉心,片刻后朝身旁的大太监摆了摆手。
大太监福得了示意,上前一步,右手持着的拂尘一甩便搭在了左臂弯上。
他抬起下巴,拖长了调子喊道,“退朝——”
“恭送皇上——”
文武百官们整了整衣衫,就要下跪行礼,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小跑的声音,回头一看,是守在外头的御前侍卫。
“陛下,有急报!”御前侍卫在殿中跪下,神情沉重。
“哦?”元朔帝坐正了身子,俊朗的面容因微笑而显出一些岁月的痕迹,“呈上来。”
福欲走下高台去拿急报,却见那个御前侍卫摇了摇头,说道,“陛下有所不知,急报并未送至宫中,只转为口信。”
“说来听听。”元朔帝心生好奇。
文武百官亦然,纷纷把目光投到了御前侍卫身上。
“太子殿下命人传来急报,说是江宁府出现了瘟疫,传播迅速,百姓染病者已不知凡几,故恳请陛下慈悲为怀,速速遣御医前往江宁府救治百姓。”御前侍卫道,“驿站恐来自江宁府的急报上沾有疫病,不敢送来,故命人以口相传。”
“疫病?”元朔帝猛地站起,一手紧紧抓住宝座的扶手,急切道,“那太子是否安好?”
“急报上并未言明。”御前侍卫答道。
“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想来在急报送来之前应当无恙,不然这急报便是以李尚书的名义送来了。”右丞相摸了摸花白的胡子道,“眼下还请陛下就江宁府疫病一事做出定夺。”
“爱卿所言有理。”元朔帝心神一松,坐了回去,瞬间恢复了淡定,不再谈及太子,“江宁府遭受疫病袭扰,情况危急,诸位爱卿可有高见?”
大臣们互相看了看,一时无人作答。
“自古疫病一出,死伤无数。臣以为,当务之急应当是防止疫病扩散至其他州府。”人至中年、面容严肃的左丞相上前一步道,“请陛下下令在疫病结束之前,严禁身处于江宁府的百姓外出。同时,为安民心,对江宁府派医送药,尽力救治百姓。”
“便依左相所言。”元朔帝看向下方的诸朝臣,“诸爱卿,可有哪位愿意率队前往?”
“儿臣愿意前往。”三皇子敖稷高声道,“大哥身处险境,儿臣这个做弟弟的怎能在京城安享太平呢?儿臣愿去江宁府坐镇,以换大哥回京。”
朝臣们面面相觑,不知三皇子怎会如此做派。毕竟他与太子之间的恩怨人尽皆知,以致于他此刻的行为令朝臣们就好比见识到了日出西方、水往高处流,真乃天下一大奇事啊。
元朔帝一愣,望着敖稷稍显稚嫩的眉眼,目露担忧,温言道,“那里有疫病,稷儿你要是有个闪失,朕和你母妃可如何是好?”
“正是因为那里危险,儿臣才必须去。大哥乃是储君,若是在江宁府不甚染上疫病,将影响社稷安稳啊。”敖稷生得俊秀,这会神情诚恳,看着倒像个担忧兄长安危的好弟弟,只眼眸深处藏着的恶意叫人知晓他此举并非善意。
说罢,他往地上一跪,头磕在地上,言辞恳切,“求父皇恩准!父皇若不恩准,儿臣便长跪不起。”
“殿下,您身份尊贵,怎能亲临险境,不如换旁人去?”柳氏一派的朝臣有心想劝。
敖稷仍保持着跪姿,转过头横了眼那人,“大哥身份更尊贵,不也在江宁府?我如何去不得?”
元朔帝温和的目光透过额前垂着的旒珠落在敖稷发顶,许久之后,才叹道,“朕允了。”
“谢父皇!”
幼敖夜五岁、时年十五的敖稷起身,笑容得意,眼中没有掩饰好的恶意叫高台之上的帝王看得一清二楚。
“稷儿此行,切记保重身体,我与你母妃在宫里等你平安归来。”元朔帝垂下眼帘,神情是一贯的慈爱。
而敖稷带着御医与药材前往江宁府的一路上却是多灾多难。
遇山,有不要命的山贼跳出来拦路抢劫,不甚伤及数位御医。遇水,船破,大半药材被水浸湿从而药效大减。即便是走在平坦的大道上,也有马匹误食毒草而死。
本来至多十天的路程,他们硬是走了月余才到。
等到了,疫病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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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府所辖之域本渐渐恢复生气,谁承想,水灾的阴霾尚未完退散,疫病的阴影又笼罩在众人头上。
随着疫病扩散,一个又一个人倒下,纵使府衙外堆积的金银再多,也无法安抚百姓们心中的惶恐。
“疫病愈发严重了,你在房里安生呆着,哪里都别去。”敖夜把佘宴白送回房中,还命同样从兴州而来却身体康健的阿宁陪着他。
佘宴白一伸手,拽住敖夜的袖子,蹙眉道,“你不过□□凡胎,怎敌疫病?救治百姓自有大夫,你去又能如何?”
“宴白,我很快就回来。”敖夜轻轻拂开他的手,安抚道。
之后,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宴白哥哥。”阿宁瞧他脸色难看,小心劝道,“殿下也是怕你染上疫病才没让你跟着,等情况好转了,说不定就让你出去了。”
短短数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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