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刘荣去灶上吃饭,小武跑过来叫刘荣别打饭,过去和土管局的人一起吃。
刘荣跟着小武来到食堂隔壁的一个小间,桌上早已摆上了碗筷。刘荣帮着小武从灶房把早餐端过来,不一会,杨叔陪着三个人一起走了进来。
“昨天晚上回来的?”杨叔笑眯眯的问刘荣。
“嗯。”刘荣回道。
大家坐定后,杨叔开始给刘荣介绍:“这是分局的刘局长,这两位都是分局的工作人员。”
刘荣起身,分别向分局的三人笑笑,打了招呼。
“这是我们小刘,刚从部队退伍回来分到这里,是我们乡上的土管员,这趟就我们小刘陪着你们去。”杨叔对为首的刘局长说道。
“小伙子看着精神的很。”被唤作刘局长的人冲刘荣笑着说道。
吃饭间,几个人边吃边聊,刘荣基本也清楚了叫他回来的目的。
原来,县里土管局为了加强农村土地管理工作,在县划分了四个片区,分设了四个土地管理分局。分局刚成立,就被要求去各乡镇摸底纠正农村宅基地建设违法情况,同时给所有宅基地换发新的庄基证。刘荣作为土地管理员自然被指派配合分局的工作,同时杨叔要求刘荣,借此机会也对乡宅基地的建设情况进行一次细致的排查摸底。
饭后,刘荣回到房间,整理好自己的黄挎包,装上了本子和笔,又找小武借了一卷皮尺,这也是刘局长要求的,用来丈量面积的时候用。
一切停当,刘荣便跟着分局的人,坐上他们的摩托车出发了。
这一趟,他们计划从牛洼乡最西头的牛头沟村开始沿着塬面和两边沟里向最东头跑完最后一个村再返回到乡政府。刘荣跟着他们逐家逐户的丈量面积、查验换发新的庄基证,着实也长了不少本事。不但对各村的人和环境有了相当的了解,对土地管理工作也是基本掌握了个透彻。
四个人白天在各村干部的陪同下跑农户,晚上就在村里管饭点的炕上,轮流着“挖坑”打扑克。基本上,分局的刘局长总是不赢不输,另外两个人,一个年轻点的小杨总是输钱,而另一个年长点的老李总能赢钱。刘荣差不多也输,但因为是消遣,最多也不过输了几包烟钱。
跑了快一个月的时候,几个人来到了岘子村。孟支书接待的很是热情,从自己的商店里拿来了几盒香烟,每人塞了一包。当晚,还召集了村主任和各生产队的队长,在管饭点陪着分局的人一起喝了顿酒。
刘局长还是能喝点,老李滴酒不沾,分局的小杨和刘荣一样几杯下肚就躺平在炕上。刘荣知道这酒的厉害,保持清醒也是一口没喝。
窑洞里“高升、五魁”正热闹的时候,刘荣借口去小解,披着棉袄下了炕,想出去走走透透气。
这晚的天上有月亮,把个院子照的有些泛白。连日来的奔波着实让刘荣感到有些劳累,这个时候他真希望饭局赶快结束,好让自己好好睡个安稳觉。
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刘荣看到偏窑里的灯光还亮着,想着管饭点的婆娘肯定还在等大家喝完酒收拾盘子,便径直向偏窑走去。
偏窑的门开着,门帘也挂起在门框上的钉子上。刘荣走到门口,瞅见婆娘正坐在灶火间的一个木墩子上给小孩喂奶。婆娘低着头,开着对襟棉袄的扣子,一只手掀着里面的线衣,露出半截硕大的**噙向孩子的嘴里。
刘荣见状,自觉不妥,便想趁婆娘没看见自己,赶紧走开,不想却被婆娘叫住。
“来了。”婆娘说。
“哦,没事转转。”刘荣尴尬的回道。
“饭吃的好着吗?”婆娘问。
“好着呢。”刘荣答着却只站在门口并不进去。
婆娘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好像并没有把喂奶当回事。窑洞里的灯光昏昏黄黄,刘荣忽然觉得,婆娘说话时面上的笑容真温暖。
“我先过去了。”刘荣说完,便向正窑走去。婆娘似乎“哦。”了一声,刘荣也没多注意。
这一晚的酒一直喝到夜里十二点多才散场,婆娘也一直等到结束收了盘子才休息。
等真正躺在炕上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一点多,刘荣想起刚才在偏窑见到婆娘的那一幕,突然感到很是心酸,和正窑里的热闹相比,婆娘一个人在窑里的身影显得那么孤单。
也许是同情心泛滥,第二天一早,刘荣便问孟支书道:“这么多人吃饭,就这一个婆娘,做的过来?”孟支书说:“昨个给叫了几个队长的婆娘帮忙做的,平时也就你和王乡长,再没啥人。”“哦,我就说嘛,那么多人一个人咋做出来的。”刘荣听了孟支书的话,才稍稍感到有些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