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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几个人就在炕上“挖坑”打着扑克,老田则在一旁观阵。刘荣抽空走出院里给杨叔打了个电话汇报了这边的情况,杨叔告诉刘荣如果村上同意,土管局也没意见就让他看着办。

冬天的天黑的很快,几个人晌午饭后来到这里,也没感觉有多长时间,天已经开始擦黑了。

婆娘的汤也早烧好,老田张罗着往窑里端着盘子。山里人晚上说烧汤喝,其实就是吃饭。一般干上一天活,晌午的饭多是女人给送到地头上的简单饭菜,只有晚上回到家才能热乎的吃些饭,抵消一整天劳作的疲乏。

刘荣其实并不饿,只是感到不好驳这家人的热情和老田的面子。估计刘局长他们也应该是这个心思吧,刘荣想。

盘子端上了炕,老田也坐到了炕上。这次整的有点丰盛,一只烧鸡、一碟花生米、一个凉拌牛肉,还有炒土鸡蛋、炒猪血肠、炒洋芋丝,刘荣正看时,婆娘又端进来一盘冒着热气的鱼放在炕沿上。“不太会做,凑合吃上些。”婆娘腼腆的红着脸,笑着说完便走了出去。老田赶紧的把鱼端进盘子,放在最中间的位置,临了,又把鱼转动一下,鱼头朝向刘局长和刘荣的方向。

“这都不过日子了?”刘局长笑眯眯的问道。

“唉,你们能来就是过年,平时做不上这些,也不瞒着你说,咱乡上没有水产门市,这鱼是专门到县里买回来的。”老田说着跑下炕去,站在院里冲偏窑喊道:“快给打个电话,问问到哪了,菜都上来了,酒还不来。”

“刚打了,说很快就回来了。”婆娘在偏窑里回道。

老田跑回窑洞,坐回到炕上。“要不先吃,等下酒来了,我给你们好好敬上些。”大家正要拿筷子,老田又喊道:“鱼不能动啊,等下要给你们敬上鱼头酒哩。”

“你这讲究还多的很啊。”刘局长打趣似的哈哈大笑。几个人这才客气的聊着,动起筷子来。

约摸几分钟的功夫,窑洞的门帘一掀,走进一个人来,来人背着一个蛇皮袋子,拘偻着腰,脸上凝固着的笑容像是挤出来的,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滴着,老田一见,赶紧的下炕扶住来人的蛇皮袋子。

“咋才回来,没坐个车?”老田问道。

“没有。”来人有气无力的答到。

几个人当即也清楚了,是这家的男主人买酒回来了。

男人在老田的帮忙下,把蛇皮袋子放在地上,坐在炕边的一把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后,打开蛇皮袋子的口子,一瓶一瓶往外掏着啤酒。

刘荣看的真切,男人往外掏酒的手一直在抖抖索索,弯腰的那一刻,刘荣看到那人背上蒸腾着的热气,汗水已经把里外的棉袄部打湿。

一瞬间,刘荣突然鄙夷起自己来,心里莫名的闪过一丝说不清楚的难过。刘局长他们也是停了筷子,静静的看着那人往外掏酒。窑里的空气仿佛有些凝固,男人并不多话,脸上的笑容僵硬,有些怯怯的。看的出来,他极力的想让自己的手臂保持稳定,但无济于事,只好努力的装作没事一样。

两扎零八瓶啤酒,男人部掏了出来。“咋还有不是整扎的?”老田问男人。

“商店里总共就剩下这些。”男人答到。

“那你还不如买白酒哩。”老田说。

男人张了张嘴,想说但最终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几十里的山路,来回过百里,男人走了个来回,买回了这些啤酒。刘荣有些愤慨,但又想不明白自己愤慨什么,他真想找个没人的地抽自己两巴掌。

这顿饭,吃的有些沉闷,虽然老田极力的劝大家酒,极力的想热闹氛围,但每个人都好像有了自己的心事一般,只是象征性的做些回应。

这一晚,刘荣和分局的三个人就睡在了这间正窑里,男人和婆娘就睡在偏窑的伙房。

临睡的时候,婆娘抱着几床厚厚的棉被进来。“炕上被子脏的很,这些被子新一些,你们盖这些。”婆娘腼腆的说道。

放到刘荣身边的棉被被面是个大红色的绸缎子,刘荣拉开被子,不经意间摸到棉被一角里面好像有张纸,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嘴“怎么里面还藏着钱呢。”

正在挨个放被子的婆娘听到,走过来摸了一下被角,笑着说道:“这是我刚嫁过来结婚用的被子,新的,没有盖过。”

等婆娘出去,几个人躺下后,刘荣心里想,这些天,连天的跑,自己身上脏的呀,好像都有了虱子,盖着人家结婚用的新被子,别给沾惹到被子上。又想,结婚用的被子为什么被角会有钱呢?想到这里,便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那不是钱,是一张红纸,上面写上那婆娘和男人的生辰八字。”刘局长听到刘荣的疑惑解释道。

“哦,那把人家新被子都盖了,庄基咋办?”刘荣故意问道。

“能咋办,也该盖新的了。”分局的老李接茬说道。

“明天办了。”刘局长说。

“就是,明天我来画图。”小杨接着说道。

刘荣听到这里,心里感到踏实了许多。

第二天,老田把孟支书也叫来一起,大家勘验了新庄基的用地,按流程画了草图,做了规划,只待规划一过,分局就给制证发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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