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山主峰下,有雾气缭绕。
那浓雾朝山峦两侧蔓延开去,一眼看不到边,似已将整座山峰环抱在内。又自山脚向上蔓延,将这座两千余丈高的主峰淹没小半。
浓雾之外,扎着许多帐蓬,还有不少人正在雾气之外徘徊。
“那是什么情况?”山脚不远处,一座小丘上,楚司南手搭凉蓬,踮脚眺望:“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雾?”
倪坤默默感受风势,“傍晚山风这么大,雾却不散,这雾明显不正常。”
这时,一队骑手忽从一座山谷中疾驰而出,直趋山脚。
那队骑手足有百人,人马皆披铠甲,刀枪弓弩俱。
其中几位骑手,更是毫无掩饰地散发着强大武者的气场。
而一位神采飞扬的锦衣少年,便被骑手们簇拥着护卫在骑队中间。
百余骑手护着那少年,策骑飞奔至山脚浓雾前。
少年得意地瞧了一眼徘徊在雾气之外的人们,在那些人或羡慕、或嫉妒、或渴望、或贪婪的围观下,取出一面金灿灿的令牌。
令牌一亮出来,围观人群便是一阵骚动。
不过在那百余骑手虎视眈眈之下,倒是无人敢真正做出什么动作。
那少年似是炫耀一般把玩着令牌,好好欣赏了一番围观众的表情,这才施施然翻身下马,拎起一只包裹,高举令牌,独身一人,步入浓雾之中。
倪坤运起慧眼神目,仔细观望。
只见少年步入浓雾后,手中高举着的令牌,忽然绽放出阳光般的辉芒,形成一颗拳头大小的金色光球,驱散雾气,辟出一条仅容他一人通过的小道。
而待少年通行过后,他后方的雾气翻腾涌动,将他已走过的小道重新掩盖。
不久,少年孤单的身影,便彻底掩没在浓雾之中,再也瞧不见了。
这时,围观人群中,忽有数人疾掠而出,冲进浓雾之中,向着少年前行方向追去。
那百余骑手并未阻拦,只满眼嘲讽的看着那冲出的几人。
周围群众也或嘲笑、或讥刺、或摇头地看着那几人。
不久后,那几人又自雾中转了出来,一个个满脸失落。
围观众见状,齐齐发出嗟叹之声,有的惋惜遗憾,有的却是幸灾乐祸。
那百余骑兵也未找他们麻烦,径直前往山脚前平地处,开始扎营休息。
“看来这浓雾当是玄阳宗布下的大型阵法,乃是阻挠无关人等擅闯升仙大会的‘护城河’。”
倪坤摸着下巴,自语道:
“整座山峰都被浓雾阵法环绕,又蔓延至半山腰,根本没有空子可钻。必须手持玄阳升仙令,才能走过浓雾。且每一枚令牌,只能通过一人。没有令牌指引,就算强闯进去,最后也只会转回山脚……”
楚司南精神一振:“公子,那我们那两枚令牌,不是有销路啦?山下那么多人眼巴巴盼着上山呢。”
“销路当然有。”倪坤点点头,又摇摇头:“然而我并不认为,山下那些徘徊在雾气之外的人,能有合适的交易筹码。”
对倪坤乃至楚司南来说,金银财宝皆是无用,普通的名贵药材也是毫无用处。
除非是“百年蜃珠”这等俗世罕见的天材地宝,才算是配得上玄阳升仙令的价值——玄阳升仙令虽然宝贵,但本质也就只是参加升仙大会的准入许可而已。
对于倪坤来说,他身上那两枚多余的令牌,其实并无任何实用价值。甚至如果到了九月初九还没有出手,那两枚令牌就算是砸手上了。
所以倘若能用一枚令牌,换到一枚能让他节省半年苦功的百年蜃珠级宝物,他自是愿意用来交换的。当然若能换更多资源,那就再好不过了。
然而那等天材地宝,普通人又怎可能轻易得到?倪坤当初也是纯属机缘巧合,才在生日宴上意外收到了一颗生日贺礼。
“咱们那两枚令牌,恐怕只有修士才能拿得出合适的筹码交易。唔,还得是有些身家的修士。不过若是修士,却又未必愿意公平交易……”
虽然就像武林之中,也有不少真侠士一样,散修里面,肯定也不乏善良守序之辈,可至少倪坤碰上的两个散修,都是心狠手辣强取豪夺之人。
这就让他很难相信普通散修的人品了。
楚司南想了想,说道:“其实今年卖不出去也不打紧。玄阳宗的升仙大会十年一届,这次卖不出去,下次再卖也可以的。”
“呵,十年以后,本公子还会缺那点修炼资源吗?”倪坤信心满满,自信十年以后,对于如今的他来说非常不错的修炼资源,便都是过期产品,毫无作用了。
楚司南又出主意:“那留给后人如何?”
倪坤背负双手,斜睨楚司南一眼:“修者长生不死,神通自足。若后人有天份,自己就能栽培,升仙令有必要么?”
楚司南讪笑:“那万一没能修成长生不死呢?”
“没志气!”倪坤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既踏上了修行之路,就得有一往无前的决心、必有所成的信心。瞻前顾后,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长生不死,那你还修什么仙?”
楚司南肃然一揖:“公子教训的是,是我目光短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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